馬劍波瞧向我爸爸的眼神有點複雜,這不是在向他宣傳迷信麼,玄之又玄東西。他甚至感覺我爸爸是不是在監獄裏關久了,腦袋不太靈光,所以才相信起生死輪回之說來了。
他哈哈一笑說:“東哥,什麼死手生手,可能都是道士們裝神弄鬼嚇唬人的東西。既然李九的師父都不能解死手麼,他還會超過他師父?就算他會點穴功夫,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不信治不好我身上這暗傷。”
我爸搖搖頭,沉吟說:“這不是普通的點穴術,龍爪手能讓陰符停留在人的經絡之內,阻斷人體的新陳代謝功能,醫院設備是檢測不出來的。你千萬別太意了,要做最壞打算。你是獵豹中的第一高手,李九能跟動手你過招,你應該感覺得到他的本事。”
“他就一個練過花拳繡腿神神叨叨的糟老頭,如果硬碰硬拳拳到肉,他算個屁。”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嘛。你我兄弟一場我還會騙你不成?”
馬劍波尷尬說:“衛東你肯定不會騙我。好吧,我就相信世上真有這樣一種功夫,我著了他的陰招,現在該怎麼辦?”
我爸左右瞧了瞧,忽將聲音壓得很低:“眼下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直接找李九,解鈴還須係鈴人,軟的不行咱來硬的,他不給化解就收拾他,一個人力量不夠,讓幾個兄弟過來,這不用我來教你,這方麵你是行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瑞香禪院找我娘慧靜師太。”
“你娘?她還是醫生?”
“不是,假如真的陰陽龍爪手有全本存世的話,我感覺得我娘應該知道些什麼。如果能找出全本,書中或許有化解之法。”
“既然有秘籍,當年你爸爸落難,怎麼不交出來?肯定連你爸也不知道秘籍在哪,你娘又怎麼會知道?你娘她會這門功夫?”馬劍波驚訝不已。
“我娘不會。但我爺爺死時,我爹跟村裏的男人都被政府征調在外地修建大型水庫,一去就是半年,沒有守在我爺爺身邊,是我娘守在我爺爺身邊送的終。當年我爸被除四舊的李九革命兵團抓去時,我娘在老房子裏裏外外翻遍每個角落,找尋可能是秘譜的書冊想救我爸,可惜當時沒找到。”
“沒有找到就說明沒有嘛,你不是說你爺爺當年把書籍全燒毀了?”
“如果是全毀了,我娘又何必費心去找它。隻能說明一件事,我爺爺當年走得突然,沒得及留下遺囑,又或者秘籍藏得過於隱蔽,不容易找到。”
“你之後沒問過你娘?”
“我小時候,她受了嚴重驚嚇,我爺爺和我爹的事她向來都避而不談,也不許我問。我長大成人後,她老人家正式循入空門不問世事,我們母子見一次也極不容易。我退伍之後和寶寶他媽相親時,曾經去過瑞香禪院,主持師太說她老人家已下山化緣,遠足苦行,預計要六年。算至今年,六年之期已經到了,師太可能回禪院了吧。可惜我現在是個死刑犯,再不能見她一麵了,愧為人子。”我爸是個硬漢子,平生極少感傷,這時竟眼眶濕潤泫然欲淚。
“衛東你不用傷心。我這回去就帶嫂子和周宏去趟瑞香禪院,看看老人家。”
我爸爸點了點頭:“你見到我娘萬萬不要提到我,讓寶寶他媽也不要多說我的事,就說我去國外打工去了,一年半載回不來,免得讓老人傷心。”
“好,我自有分寸。”
我媽將我搖醒時,探視時間已到,獄警將我爸押回監獄。我爸腳上的腳鐐叮當作響,一步三回頭遠去。爸衝我大喊:“寶寶要聽媽媽的話。”
我媽的淚水叭嗒叭嗒嘀落在我的臉上。
我伸出小手給媽媽擦臉的淚痕,說:“媽媽不哭,寶寶也不哭。”
媽媽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瑞香禪院位於鄰縣,距離瑞陽市有兩佰多公裏,媽媽幾年前曾經和爸爸去過了一趟,依稀記得那禪院座落在一個叫伍橋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