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阿生,你家少爺病之前什麼樣?”嬌娘甚至有時候都懷疑這人是在裝憨。如果裝憨,在知府後宅防的可能就是林氏的毒手,可是,如今的王家已悉數發派漠北,隻有一個他留了下來。還裝憨,是怕朝庭再追罪嗎?這也沒道理啊,過了的事兒誰追究,誰還有這麼好的耐心和精力去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三少爺病之前和大少爺二少爺以及府中的少爺們一起在學堂讀書識字!”一拍大腿阿生大聲道“難怪少爺會寫那些字,這些都是他病之前學過的,我也就是在那時候跟在身邊學的。當時少爺還說過,人不學就落後,他說等他有一日當了狀元我目不識丁,就算是從小跟在身邊的奴才也趕不上他的進度,有心想要照顧我也沒那本事!”
“這就是說,他的記憶是在恢複了!”童年學過的東西慢慢記起,如果還能記起生病前的往事,那其實也是一種悲傷。是了,一定是這樣的,那抹憂傷嬌娘並沒有看錯,王淵一定是有或多或少的秘密。
水口山村王家的秘密一件件的被世人剝開。
王家原是知府家,後獲罪隻有這個憨子少爺被當年葉夫人施過援手的張大夫花千兩銀子贖了回來。徐家三小姐重情宜帶他回娘家,徐員外又舍了重金買下這片山給了女兒。
徐家三小姐是個能幹的,開山僻土種苧麻開作坊開鋪子。
“臘月初八開業,壹品堂的麻布賣得還奇特,三種布料,各取所需”人們議論紛紛“比起其他布行價格好像要便宜一成!”
“從頭到尾都是她們自己在做,中間沒有貨行的參與,也就不加價,當然便宜!”朱木匠懂行對女人道“這是新出來的商行,也是占領市場所需!”
“咦,對了,當家的,不是說他們冬天還修房子嗎?年關近了都還沒有動靜,會不會就不修了?”木匠女人也是受人之托打聽此事,畢竟,水口山鎮的人現在幾乎家家戶戶都交有押金齊麻線,可不能被騙了去。
“胡嬤嬤說了,今年就不修了,等明年秋再修,到時候全部修完,一步到位,省得零零碎碎的,修不了幾間屋又過年了,也不方便收拾!”朱木匠對王家這筆大生意倒是十分得意“我說,你麻線也別齊了,掙那點錢夠什麼?”
“你呀!”木匠女人氣不打一處“你自己都沒掙幾個錢還開始嫌棄我們掙得少了,掙得多的也有啊,你看那幾個女工,說掙的錢當你們大男人呢!”
臘月初八,一向空寂的水口山村空前熱鬧起來。
“來,大嫂,看看這布料粗細均勻,給兒子做一套新衣都綽綽有餘,關鍵是價格啊,價格誘人了!”韓江捧著布料在婦人麵前道“你肯定也常買布料的人了,這價格,這質量,上哪兒找去,不怕貨比貨,就怕不識貨,你是識貨人,來,看看,摸一摸,真的劃算,今天我們店上開業,限量銷售,售完截止!”
“大姐,來,看看,這細布,以往是達官貴人才穿的,咱壹品堂新開張,價格優惠限量銷售,這價格買到賺到!”可兒捧了布料在路過的女人麵前自賣自誇“咱女人,細皮嬾肉的,細布做了裏衣,舒適透氣,咱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兒,可別被那粗布劃破了皮膚!”
相對於韓江和可兒,江鈴對前來看布的女人隻是笑笑,見對方猶豫時這才說:“買吧,這價格真的便宜,我以前買一件衣服的料在這兒可以買兩件了呢!”
女人朝江鈴羞澀一笑搖了搖頭,反而指著她肚子道:“幾個月了都顯懷了!”
“剛四月!”輪到江鈴羞澀了“我們少奶奶將店上的細布留了好些給我,準備給孩子做衣裳!”
“你遇上了好主家!”女人由衷的羨慕,再看了看布料戀戀不舍的往鋪子外走,走了幾步還回頭看。
“她不買算了,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韓清看著遠去的背影不屑的說道,順手拉過江鈴道“這兒人來人往的怕擠了你,歇著吧!”韓風都快七歲了,自己播種無數如今眼看有收成,他特別小心。
“可能是沒錢!”哪個女人不愛俏不喜歡新布料,江鈴看得出,這個女人老實,想買但沒錢。
“她哪來錢買!”旁邊一個女人多嘴道“你們不認識吧,她是水口山村外的一個小寡婦,娘家嫂子厲害不敢回去,婆家人還欺負她,甚至想到你們家做點工都沒押金,哪來錢買布料!”
“這樣啊!”江鈴有些感慨,女人就是男人身上取下的一根骨頭長成的,沒了男人娘家不認婆家不容,真是可惜了“沒孩子嗎?”
“沒有,新婚不到三個月男人就死了,還被婆家人說是克夫!”女人也忍不住同情道“其實是早就有病一直瞞著,她嫂子收了不少彩禮給騙嫁過來的,那個短命鬼硬是沒撐過三個月,這女人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