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都是我弟弟害的!”海螺站在山莊外的地裏,遠遠的看著一群人在挖地,其中就有救了弟弟的王家老爺。他轉過身子對誌宏道:“誌宏哥,我爺爺他們商量過了,說是將我送給王家伺侯王老爺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家有奴才下人!”不知道為什麼,爹受傷後自己就特別不想看到海螺一家子。誌宏眼角濕顯的,爹娘多恩愛啊,如今的爹什麼也不會了,還流著口水要玩鋤頭。娘是眼裏包著淚水帶著他下地玩,還特意讓人在山莊給砌了幾塊梯田出來給爹玩。
“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呀,我的嬌娘怎麼就這麼命苦呢!”季氏和鄭嬤嬤攜手走在新修的莊子裏,看著田裏的人老淚縱橫:“老天爺不開眼啊!好人卻沒有好報!”
“老太太!”鄭嬤嬤也心疼嬌娘:“老太太心要想寬一點兒,姑爺雖然病了,但好歹孩子們都長大了,誌遠能撐起這個家了,誌宏也比以前懂事了!”出事後,誌遠忙前忙後的修莊子,誌宏就去船廠守著造船:“幸好京城裏有收入,大筆大筆的銀錢也能供得上這邊的開銷,若不然、、、”
“田裏種稻子吧!”嬌娘咐吩身邊的下人:“老爺想玩什麼就讓他玩吧!”
“是,夫人!”這都什麼時節了還種稻子。縱然是老農也覺得是糟蹋種子,田土倒是其次,莊子這麼大買下來不種還不是荒廢了。
嬌娘坐在丫頭搬來的小凳上,看著田裏一身泥一身水的王淵,思緒又回到了年少時。那兩年在莊上在韓家,自己多有心勁的要種地,讓王淵挑糞挑土。同樣是種地,今天的他沒了那時候的蠻力,身邊隨時得備人防範他摔了,別人看他種地比自己親自下地都還累。人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兒,卻不料,短短的一個行程讓自己親眼目睹他兩次憨。
“娘!”誌遠輕輕的走過來拉了塊石頭墊了坐下:“娘又想心事了!”
“沒呢,怎麼樣,京城那邊的情況如何?”嬌娘頭都沒回,再累再苦,她也不想在兒女麵前訴說半分。
“京城那邊,從爹出事到現在半年時間一共存了六萬兩銀子在國有錢莊!”誌遠看了看四周的丫頭護衛,娘是將他們都打發得遠遠的了:“韓風姐問要不是單獨派人再送十萬過來!”
“這麼大筆銀子送過來有麻煩!”莊上的所有開支都是京城過來的。要建船廠,要做出海的準備,燒的就是錢。這時候的嬌娘隻有苦笑的份了,那時候出謀劃策讓趙文成立國有錢莊,現在好了,自己的銀錢流動趙文一看便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京城的錢大筆大筆流了過來,那在這邊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不能按計劃完成,王淵的傷也算是白受了!越是艱難嬌娘越是堅持,不拋棄不放棄!
“娘,韓寶來信了,智慧生了個女兒六斤八兩,母女平安,而且,智慧叫嚷著要來看爹!”誌遠道:“若不然,讓智慧將銀子帶過來?”
“才多久點時間,孩子還這麼小留在京城不行,孩子帶路上行走也不安全,不行!”更不要說大筆銀子了:“先這樣吧,錢的事慢慢來!”嬌娘這時候特別懷念地下錢莊,偷運個十萬二十萬的過來也能神不知鬼不覺。
王家的錢流向了南邊,趙文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別家也就罷了,但凡沾著嬌娘的事就讓他沒有不上心的。
“說是王淵成了憨子想要種田,那邊冬天氣候養人,一家子都準備就在那兒定居了!”趙文坐在慈寧宮:“父皇,你說這會不會是他們的金蟬脫殼之計呢!”這樣的人才不能重用,也不能放縱。放遠了就如放虎歸山。
“王牌軍的副旗主未來是誌遠;韓嘉賢是他的女婿。”趙遷理了個頭緒道:“這些年,看她莊上鋪子上以及對親人朋友的處理方式來看,不像是薄情寡義的,論理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帶著一個憨夫種田也好捕魚也罷且看著防著就好!”
周夫人接到女兒的回信時嘴都氣歪了!
她真的後悔了!
王淵憨了,要下田種地,嬌娘不僅在以前的莊子上建了梯田,更是花了一萬兩銀子將莊子四周的海灘林地田地買了下來。而誌宏好好的科舉不願去考,卻是要造船捕魚,前前後後已經花了四萬兩銀子了。而凝兒來信居然是告訴自己,她要在海邊成親,讓將給她準備的嫁妝悉數折成銀子送過去!
“爹,凝兒這門親事?”不回京城的人家周夫人是不打算再結親了。
“胡鬧,凝兒今年都十六了,在京城還能尋著比王家好的人家?”太師撫著胡須想了想道:“寫信過去,答應她在海邊成親,一半嫁妝折成現銀,一半留在京城,等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送到王家!”
“爹!”周夫人吃驚的想著公爹是聰明人,怎麼會答應這麼無理的要求,她準備了十六年,不說十裏紅妝但至少也是有頭有臉麵的。如今就被薄薄的銀票給代替了,關鍵是,京城的婦人們知道了指不定怎麼嘲笑呢。
“凝兒嫁的是王誌遠,知道王誌遠的師傅是誰嗎?知道一直跟他南下的有誰嗎?”婦人頭發長見識短:“王誌遠是王家的嫡長子,是王家未來的家主,王家的興旺發達他是有責任的。你就篤定了王誌宏的捕魚做不出成就?再說了,京城王家的產業多了去了,你就要毀這門親?”
“是,媳婦錯了!”周夫人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好吧,就聽他的吧,當然,也隻能聽他的。他現在是一家之主呢!周家所有的榮華富貴都係在他的身上,或許,他看事的確要長遠一些。
凝兒拿了六萬兩銀子出來說是補貼家用,這樣的媳婦兒讓嬌娘很是受用。
誌遠和凝兒成親了。
為了彌補凝兒不能有聲勢浩大婚禮的遺憾,比不了熱鬧那就比稀罕!
嬌娘從頭到尾給布置了一個西式婚禮。
身穿白色婚紗,頭戴新娘花冠的凝兒站在沙灘上感覺還有些怪異。可是,當她看著身穿白色西服手持鮮花一步步走向自己時,臉瞬間紅了,眼眶也紅了。
“請問王誌遠先生,你願意娶周凝兒小姐為妻嗎?”
“我願意!”誌遠深情的看著凝兒回答道。
“請問周凝兒小姐,你願意嫁王誌遠先生為妻嗎?”
“我願意!”凝兒的淚水跟著承諾一起流了出來。
“、、、、”
中間省掉了很多環節,隻因為嬌娘也隻限於看過,沒有親身體驗過,為此培訓出來的司儀也就是個半罐子水。就算這樣,一句我願意,也是讓人鼻子發酸,情不自禁的,嬌娘也跟著掉下了淚水。
“嘿嘿,你流雨水了!”變憨後的王淵話不多,將手放在嬌娘的下巴上麵接淚水,一邊抬頭看著嬌娘傻笑著說道。
這個憨子!
嬌娘的淚流得更厲害了。原以為他會成為植物人,好在還能站起來。生活真的是捉弄人,站起來的王淵和二十多年前的王淵一樣,有時候讓自己都有些恍惚,總想著某一天他又好了,告訴自己他是裝憨!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季氏老了,鄭嬤嬤也老了,莊上的大小事情一般都不會告訴她們,畢竟老年人一驚一嚇的還是容易出事。但是,凝兒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就遮攔不住了。兩位老人共住了一個大院,每人配了四個丫頭,雖然讓她們回去休息等消息,但老人們還是坐不住,時不時的走過來看一下。然後又被勸回去,歇上兩個時辰又來問。
“娘,您知道生孩子沒這麼快的,再說了,凝兒這是頭胎,慢慢等啊!”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的功夫,就是兩年時間了自己馬上就要當奶奶了!
誌遠當爹了,生了一個乖女兒!嬌娘看著小不點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當娘時的情景。因為在海邊出生,他們為孩子取名王海韻。
誌宏出海的船也準備好了,人手上,海螺自願幫忙,又尋了附近海邊有經驗的一些捕魚老手,不同於當時王淵的承諾,進船隊的不是請的雇工,而是要求簽賣身契。一家大小全都簽了入住山莊裏,他時刻準備著建立自己的地盤。“等誌宏下海後,你帶著妻兒回城,花功夫將這個建出來!”嬌娘將兩年來整理出來的各方風味小吃和民俗風情一本厚厚的小冊子交給了誌遠:“記住,回去拉了太子一起做!”
“是,娘,孩兒明白!”誌遠想了想道:“娘,我和凝兒回京了,這邊的銀錢是不是可以多放些過來,名義是我沒在身邊照顧你們的?”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這倒不用了。誌宏也不是單純的下海找地,名義上也是要打魚的,想必收入也不會少了!”嬌娘想了想道:“智慧說要過來,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護衛倒可以順便帶幾萬兩銀子過來!”嬌娘不僅僅是打造鐵製大船,她還想讓誌宏研究潛艇,銀錢當然越多越好。但是不能從國有錢莊裏過。
“孩兒省得,保證妹妹母女倆安全第一!實在不行,放我那八位師傅出來出遊一趟也行啊!”誌遠想著護衛們武藝不高,江湖人心不古,再沒有比自己的八位師傅更靠譜的人了!
“說是沿海那邊開銷大,也沒個賺錢的門路,回來要開這個園子,還拉了吉兒參份子!”皇後對趙文道:“皇上,依您之見?”
“去吧!”趙文揮揮手道:“朕就知道她窩在那地方不折騰一點事兒出來是不甘心的。原估摸著王淵病愈會繼續前行,看來是計劃有變!”
“不管是哪兒,還得有人陪著的好。如今出行照顧一個病人,兩個老人,那可不是遊玩是受罪了!”皇後搖搖頭道:“原還羨慕她來著,結果也是個命苦的!”
智慧在誌遠的操持下,由八位護衛輕裝簡便帶著女兒要去看爹,胡嬤嬤強烈要求隨行。並且再三強調她就算是要死了,也會拖著一口氣見到了王淵才會咽氣,讓智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