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葉楓的氣息徹底從怒蛟幫總堂消失,眾人方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名不到十八歲的少年,在臨淵城做了一件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當然,更多人認為,少年本身,就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不到十八歲,就以罡武境初期修為的實力一招擊敗同境界老牌強者,逼迫罡武境初期巔峰修為的光承安不得不選擇妥協,至於平日裏桀驁不馴的莊家少爺莊清閑,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名經過嚴師訓斥過後的乖寶寶。
臨淵城是南嶺郡的一座港口城市,遠離內陸的一座偏遠小城罷了,值得令人稱道的地方並不多,可供茶餘飯後的談資更是少得可憐,葉楓今日的所作所為,足以在臨淵城的各個圈子裏談論好幾個年頭。
葉楓走後,莊清閑僵硬的身子才終於重新恢複了動力,身旁的仆從臉色很難看,他的臉色更難看,小臉煞白得像大殿裏粉白的牆壁。
他挪動腳步,嚐試著從仆從的保護下走出來,也嚐試著張了張嘴,說一些場麵話,給自己找回一點麵子,也給莊家找回一點麵子。
或許是因為強烈的恐懼尚未完全消退,莊清閑微張的小嘴裏吐出來的是一堆毫無意義的音符。
這種狀況顯然極為丟臉,他希望沒有人任何人發現,然而,他終究是整個大廳中最先有所動作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悄然走出仆從身後的那點小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莊家的小孩,好像被嚇傻了。”
“是啊,他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不過剛才那小子好像並沒有對他出手吧,難道真是嚇到的,會不會使出了什麼暗勁。”
莊清閑雖然短暫的失去了正常言語的能力,但是聽力功能依然保持的極好,議論聲更是極為刺耳,他不禁想,莊家有多少年沒有這般丟過臉了。
“莊公子沒事吧。”莊家氣焰囂張的小公子淪落到這般模樣,光承安很是痛快,偏偏這種情緒在莊家人麵前隻能深深的隱藏,這讓他多少有些痛苦,連臉上痛苦的情緒都不用太費力的去偽裝。
“他是誰,來自哪裏,要去哪裏?”莊清閑咬牙切齒,語言能力總算複蘇,他的臉色卻更加難看,通紅的眼眶裏像是被浸滿了鮮血。
“他叫葉楓,想必是某位大家族的公子,從哪裏來,要去哪裏,我並不清楚,或許隻是路過本地。”光承安也在咬牙切齒,不過他是在極力忍耐一度想要爬到臉上的笑意。
莊清閑有些不滿意,狠狠瞪著對方,但他還不至於蠢到把自己的憤怒發泄在光承安身上,光承安的地位或許比他低上一些,卻畢竟是長輩,是臨淵城地下勢力中,頭號幫派的幫主。
光承安能成為地下勢力的首領,察言觀色是必備的本領,他很快看出小少爺的不滿,也很快給出了解決的方法:“不過他既然特意前來討要逐雲豹,想必是為了參加附近宗門的入門考核,最近這幾個月,隻有天級宗門的入門考核,以逐雲豹的速度,他應該隻來得及參加本郡天機宗的複試。”
對眾人而言,葉楓身份呼之欲出,既然是某個大家族的公子,又擁有如此驚人的天賦,別說是入雲令,直接加入宗門的入霄令也有可能,也正因如此,初試報名時間已過這個問題直接被他們忽視。
“天機宗!”莊清閑握了握拳頭,遲疑了片刻後,突然對身旁的仆從說道,“走,回莊家!”
這名仆從有一些猶豫, 他的目光從摔倒在酒桌中的另一名仆從身上掃過,想著要不要提醒自家公子一番。
“這種廢物,死了就死了。”莊清閑的半隻腳已經踏出殿門之外,見仆從沒有跟上,越發惱怒,聲音卻清晰的傳了過來。
仆從再不敢有任何的耽擱,衝著光承安點了點頭,快步跟了過去。
莊家少爺的離開,讓怒蛟幫內的最後一股無形壓力徹底消失,大殿內的賓客們,長舒一口氣,漲紅著臉開始跟身周的同伴暢談起來,至於酒桌上的美味菜肴,已經被他們直接忽視,剛才的一幕,足以讓他們忘記任何菜肴和任何美酒的味道。
大廳裏嘈雜不堪,每個人都在討論,如果葉楓和光承安對上會有什麼結果,葉楓背後的家族和莊家對上會有什麼結果,連半坐在地上的龍星海,也被他們所忽視。
光承安嘴角微微一提,剛剛展露出的笑意便再度被他壓了下來,將龍星海扶起來後,沒心沒肺的說道:“天淵帝國有太多大家族的天才,這些人和我們不在一個層麵上,龍兄不要太往心裏去。”
龍星海默默起身,衝著光承安拱了拱手,往日裏堅定如星火般的目光變得遊離不定,踉踉蹌蹌的走出殿門。
光承安輕歎一聲,龍星海遭此打擊,心境必受影響,將來的武道之路,恐怕會走得無比艱難。
有人跟著離開了大殿,遠遠墜在龍星海後麵,他們是龍星海從幫裏帶來的幾位長老,此刻一臉憂色,神情萎頓,顯是也在為自家的幫主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