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厭惡大雪的殘忍,掩埋一切存在過的痕跡。可是這些令她厭惡的東西,不也是帶給她過無盡的快樂麼。
幼時和爸爸、青陽、婧妍姐所經曆的一切美好的回憶,不都是來源於這些雪花麼。堆雪人、打雪仗、背古詩,那些本以為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卻彌足珍貴。
人啊,總是在失去之後才學會珍惜。
伊曼忽然覺得看開了,她不怨這些雪花的殘忍了。它們本也是沒有心的東西,又怎麼會明白人內心的喜怒呢。
是命運太殘忍,也是她自己的心太殘忍。
現在覺得輕鬆了,是因為她的心裏已經有城顯了。伊曼逐漸從青陽帶來的悲痛中走出來了。
伸出手接觸到雪花,掌心冰冰涼的,融化了。
城顯拉了伊曼的手,往屋子裏麵走去。
伊曼忽然魔症了一般,回想著城顯做過的事情,煙花、玫瑰、唱歌,沒錯啊,可是她怎麼會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
對了,是酒心巧克力,說好的酒心巧克力呢。
伊曼頓時覺得心裏不平衡了,為什麼沒有巧克力,城顯怎麼可以。
小市民啊小市民,往往因為芝麻而忽略了西瓜。城先生已經這麼用心了,她還在斤斤計較一盒什麼巧克力。
時間已經不早了,伊曼一向沒有守歲的習慣,吵吵著要睡覺。這讓伊林彰很難做,一間房和兩間房的問題又上演了。
城顯和伊曼雖然早就發生過那種關係了,但是在家長麵前還裝的小白兔一樣。當伊林彰委婉地讓他們住一間房的時候,伊曼和城顯同時拒絕了。
虛偽,不論男人女人都是這麼虛偽!
不過虛偽的結果就是這兩人“如願”地住了兩間房。伊曼嘴巴都能掛醬油瓶了,城顯也是一肚子的不愉快。
伊曼本來想著城顯至少能說些什麼,城顯也是這麼想的,誰知道兩個人竟然同時給拒絕了。默契,在某些時候並不是一件好事。
伊曼走進房的時候,有些悵然。但是隨即這種悵然就轉變成了驚奇。
這個房間和她以前住過的那間布置的一模一樣。包括她那些不入眼的小玩具、不成器的畫,還有各種各樣的花衣服。
那個家回不去了,可是伊林彰還在盡力為她保留著這些東西。伊曼忽然覺得這麼多年她真是錯了。
雖然這種想法在她見到伊林彰的時候就有了,可是卻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強烈。她一直做出那些叛逆的事情,無非是想取得伊林彰的注意。她想得到伊林彰更多的愛。婧妍姐太過優秀,而她無論如何努力,都比不上婧妍姐。
她現在明白了,不論什麼時候,親人之間是永遠不會有背叛和拋棄的。血濃於水,別的什麼都不可以取代。
伊曼一件件看著那些小東西,臉上掛著自己絲毫沒有意識到的微笑。忽然觸到了一個芭蕾娃娃,身著白色碎花連衣裙,頭上梳著著俏皮的小辮子。
伊曼忽然就想起了城顯講的那個故事,講述的那個他等了十三年的女孩子。當時伊曼還取笑他,打趣說幫城顯搶回來。而後來,和城顯吵架之後,城顯告訴她,她便是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