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1 / 3)

瞧見齊英的手因拉弓過度而不住哆嗦,樊疇心頭一熱,仰頭看看一味退後的羌兵,歎了口氣,道:

“撤吧,撤吧……”

齊英馬上命身旁親衛吹響號角,接著,別的羌部紛紛以號角響應。聽見撤退的號令,那些羌民退得更快了。樊疇死死地瞪著山莊方位,突然道:

“王邵,你帶人斷後。”

右手邊轉出一中年男子,持劍應道:

“將軍放心。有我京師第一劍客在,就算對方有千軍萬馬,也隻是是要多殺一陣而已。”

見過對方那一身與戰場格格不入的潔淨衣物,樊疇內心一陣嫌棄,擺手道:

“快去,快去!”

王邵倒是一點都沒有不在乎樊疇的態度,神情安寧地退下,集中自己所屬劍士預備斷後。然而,撤退的羌民就像一道亂潮,隻知往己方陣地狂奔,完全沒料到要避開王邵等人,霎時將眾劍士的陣形衝得七零八落,氣得王邵直想揮劍砍人。

樊疇眉頭皺得更緊了。

便在這個時候,隻聽山莊內一陣戰鼓聲響,正自奔逃的羌民抑製不住驚駭回望,卻見城門鐵柵慢慢升起,那久攻不下的鑲銅大門正漸次打開。而在那洞開的大門身後,一支騎兵嚴陣以待。

城門最終根本開啟,這支生龍活虎的隊伍立時衝殺出來。

“陷陣……”

瞪著那張揚的青色旗幟,樊疇晦澀地念出旗上的大字。

從確信陷陣營在山莊到陷陣營始終隱匿不出,這位跟隨董卓從涼州向來打到中原的老將便看穿了高順的念頭。樊疇極為清楚,雙方拚的就是個忍耐,誰先撐不住誰就敗了。所以,他才會在在攻城器械不足的狀況下仍強令部下攻城。即使他手下的也多是未經操練的平民,但羌人原本就以射獵為生,比中原那些隻握過鋤頭把子的百姓卻又厲害多了。隻要防線一崩潰,陷陣營便是有再大的本領也無力回天。

然而,兩天一夜,七次強攻,四次得逞占領部分城頭,卻無一次能執意不改到最後,偏偏戰死者就接近兩千,傷者極多。

高順可無論敵將如何想,他長刀高舉,劃出預先約定的暗號,喝道:

“列陣!”

八百騎兵突如其來回應,其音竟蓋過隆隆蹄聲。原本整齊的衝鋒隊形突然如冬雪消融,瓦散擴散。

“他想幹什麼?”

樊疇軍上至統帥、下至士兵,腦子裏都浮現出那麼個疑惑。

“殺!”

高順一聲大喊,率先砍下追上一名敵兵,揮刀砍下對方頭顱。兩天來他將近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城牆,耳裏聽到的盡是悲鳴嗟歎,眼裏見到的全是殘肢斷臂,再加上屍體……他自恃早就已經漠視生死,卻仍是操縱不住心生怨怒。他不惱攻城的羌民,惱的是那下令攻城之人。鎮靜如他,也抑製不住要想取下某人頭顱來平穩這滿腔恨意。

“殺--!”

八百騎兵同聲高呼,胯下戰馬的速度陡然加速,百步相隔眨眼即至。

王邵“咦”了一聲,眉頭微皺。陷陣營騎兵所持既非長矛,也非馬槊,居然是--刀!即使也有點騎手用長柄刀征戰,可這種清楚是步兵用的砍刀……但接著王邵的神色就變了:騎兵揮刀的動作並不大,竟可輕率地將步卒斬於馬下。

然高順此舉卻是出於沒法。往常戰馬奇缺,陷陣營新兵完全沒有時辰練習騎術。若是以往那些西涼或並州士兵倒也而已,現下招募的新兵卻多是關內人,平時見到馬都算希奇事兒了,更何況是騎它們?要在短短數日內讓眾士卒學會怎麼馬戰更是癡心妄想。高順隻得對他們練熟了的刀法略加改進,使其適用於騎兵征戰。反正有馬鐙助力,他們便是在馬背上左劈右砍,也不虞跌下馬來。

一刀將敵兵頭顱削去半截,高順刀鋒一轉,順勢砍下另一名敵兵的胳膊。他看也不看那慘叫著跪倒在地的家夥,雙腿一夾,督促坐騎再次奔跑,撲向下一個膽敢抵擋他們的目的。在他附近,騎兵四處追殺跑得慢的敵兵。

樊疇驀地猜疑麵前帶兵的仍然不是那個以慎重著稱的高順高伏義。騎兵擴散追殺敗兵,那真是最後打掃戰場才會有的行為。王邵更是譏諷地撇了撇嘴,開頭幻想殺了這近千騎兵後自己的功績是多少,又能換來多大的官銜。

沒人覺察到,在這幫凶神樣的騎兵驅趕下,大部分羌民已更改了逃跑的方位。他們不再朝帥旗所處的方位、而是朝兩邊跑。雖然日後騎兵已經不再追趕他們了,他們仍然一個勁兒朝固定方位逃命。

高順猛拉馬頭,手中長刀準時替身旁士兵擋下一次偷襲,周圍立時有人將那偷襲者解決,而高順則趁機將一個被兩名手下製住兵器暫且沒有辦法動彈的敵人殺掉。至於他自己背後,當然有親衛替他守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