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回梁心家回得有點晚,念希隻好躡手躡腳,貓著腰輕輕脫鞋,盡力不弄出一點聲響。正當她提著拖鞋打算光腳上樓的時候,客廳的小燈突然打開了。
念希嚇了一跳,有一種自己生在祖國,因為回家太晚被父親抓到現場的錯覺。可惜,這裏不是熟悉的家,等她歸來的也不是假裝嚴肅,其實把她疼到骨子裏的爸爸,而是表情陰冷的梁真。
念希隻覺得眼前一黑,小小的身體已經被梁真高大的身影和燈光交錯而製造出來的龐大陰影給罩住了。她慢慢抬起頭來,瞧見了一張堪比包公的臉。
念希臉一白,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怕,卻還是挺著小身板站在了那兒,躲都沒躲。
“是你啊,半夜三更地坐在那兒突然冒出來,嚇死人了。”
念希依舊提著鞋,一邊說著一邊繞過梁真想要上樓。梁真倒是沒攔著他,這讓念希鬆了一口氣。
“你這大晚上的是去哪兒才回來的啊?”
梁真理所當然的質問語氣讓念希覺得很不舒服,感覺自己就好像是梁真的所有物一般。所以她不想回答他,就算是回答,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敷衍。
“不是說了是去辦事去了麼。我丟了那麼多東西,如果不一個一個辦回來,在這裏生活寸步難行吧。”
念希抿著唇,埋頭往前走的,一點回頭瞧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可是她不理人家,並不代表別人不想理她。念希冷漠的態度已經擺到了台麵上,梁真卻依舊不依不饒。
拋開一切來說,念希對於梁真這種執著的態度有時候還挺佩服的,可是事情一擱到自己身上,什麼好感度啊佩服啊都沒了。因為梁真眼下鍥而不舍執著地糾纏的對象,是她自己。
之後因為過二樓樓梯間的臥室,怕吵醒梁家裏的人,梁真一直沒吭聲。但是不吭聲並不代表就此作罷,就在念希打算回房間關門的時候,門扉啪地一下被梁真抵上了。
突如其來卡在門縫之間的那隻手,死死扳著門板,讓它無法動彈,而梁真的半個身子也探了進來。這讓念希一驚,差點就沒有鬆開門把奪窗而逃。可是她不能鬆開,她一鬆開,梁真就真的進來了。
“……你這是做什麼?”
念希繃著小臉,心情已經不好到了極點,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地沉默著。念希盯著梁真,梁真盯著她。有那麼一兩秒鍾,念希竟然覺得,梁真之所以作出這麼大膽的行為,完全是腦子一熱,根本就沒有想清楚。
可是這種為別人開脫的想法,也就持續了一兩秒而已。因為在僵持以後,梁真的行動在向念希表明一種態度,不管他是不是腦子發熱,不管現在他做的行為是不是會惹惱念希,他就是想在這個時間擠進吳念希的屋子。
念希本來死抵著門不想讓他進來,後來拗不過,隻好向後退了幾步,等她站定的時候,梁真人已經站進屋子裏了,門也關上了。
念希攥著小拳頭,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能解釋清楚麼?”
念希一開口,說得梁真啞口無言。他愣了一下,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竟然露出一絲不知所措,卻也隻是那麼一瞬間而已。此後,梁真的表情如常,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尷尬或者是抱歉的神情。
念希被梁真這幾秒的表情轉變弄得很生氣,簡直就是已經氣到笑了。見梁真不回答,她也懶得再說什麼,隻是站在房間的最裏頭,雙手環抱於胸前,冷笑地看著梁真。
“……你和那個男人,出去了一天,一個電話都不打回來,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很讓人擔心啊。”
梁真皺了一下眉頭,總算是開了腔。還是那麼義正嚴詞,又帶點強詞奪理。
念希冷冷地看著他,越看越覺得心裏頭發涼,背脊發寒。自己隻不過是暫時虎落平陽了,被迫寄人籬下。這剛才過了一天晚上而已,梁真就敢這麼勇猛地衝進自己的臥室了。念希就算再怎麼聰明機靈,再怎麼勇敢獨立,都畢竟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在她燦爛而又多姿多彩的人生道路上,還從來沒有碰到過眼下這樣的情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說,這個男人還是一直在瘋狂追求她,而她卻一直將之拒之門外的。
梁真的問話越是這麼咄咄逼人,念希就越是表現出一種煩躁和鄙夷,這都來源於她心中若有似無的恐懼。
就這麼僵持了一小會兒,梁真見他問什麼念希都沉默,似乎有些火了,直接就往前跨了一大步抓住了念希的手。
“你幹什麼,放開!”
突如其來的男人的手把念希的胳膊抓得死死的,讓她覺得很疼。梁真的手就像是一雙螃蟹鉗子似的,一旦抓上了個東西,就怎麼都甩不開了。念希嚐試了好幾次,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這讓她氣急敗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