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混亂,讓念希的額間留了一個疤痕,很淺,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如果用粉底液遮住,就更讓人察覺不出了,除非你去撫摸她的額頭,手指還是能夠感受到那裏的凹凸不平。
此時此刻,張不凡正在做著這件事。念希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而這個男人,卻是一聲不吭,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的手指來回摩挲的地方。認真的模樣,讓念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她頭一偏,就這麼躲開了。
“摸夠了吧。就是這個地方受傷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受傷的。可能是暈倒的時候磕在澡盆上了。行了,不是說今晚上有晚宴要帶我去麼,快走吧。”
其實念希也不是真正地那麼迫不及待去那個什麼所謂的晚宴,因為之前張不凡就對她說過,他帶她去那兒不是真正去和人其樂融融,看似和諧,享受一個上流社會的晚上的。他真正的目的,是帶著她這個證人,去給之前發生的事情一個了結。念希當時光聽就知道,這樣的場麵一定會沉重緊張地讓人透不過氣,就好像是在看電影無間道一樣。所以,想要去這種場合,壓根兒就不是她的本意,即便她現在如此催促著張不凡。
張不凡似乎也知道念希心裏是怎麼想的,就算人家小姑娘嘴上是這麼說,他照樣還是不緊不慢,頗有大佬的風範。
“急什麼。我們是債權人,可不是債務人。”
念希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算是一種變相的妥協。張不凡從上到下又把念希打量了一遍,突然伸手將她戴在胸前的項鏈吊墜扶正了一下。
“嗯,不錯。這件禮服誰給你選的。”
張不凡指尖的碰觸很是曖昧,讓念希本來蒼白的麵孔一下就有了些血色。
“我自己。雷帶我去了戴頓商業街,說看中什麼就買,我就挑了這件。”
念希說著,將“這件”這兩個字特地加重了些,目的就是想讓對方看清楚這牌子,讓他明白,她浪費了他多少鈔票。
“嗯,這個牌子挺適合你的。以後就買它了吧。”
哪裏知道,這家夥居然頭都沒抬一下,隻是瞟了一下這牌子名稱,發現是法文,便放下了。念希有點糾結,因為張不凡現在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將她已經歸類為他的專屬品一樣。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甚至於,有點想要歡天喜地的衝動。
“好了,我們該走了。”
突然,張不凡抬腕看了看手表,摟著念希就往屋外走。念希紅著臉依偎著他,兩個人就好像是情侶一樣,這樣的曖昧讓念希都有些定力不足地浮想聯翩了。
因為上一次的殺手襲擊,讓張不凡在比弗利山半山腰上的那棟豪宅麵目全非,眼下,雷正忙於與保險公司溝通,尋求裝修工作的幫助。而念希一出院,就跟著張不凡來到了他的另一個居所。聽雷說,這是張不凡經常住的地方,因為離洛杉磯的公司總部很近,一般說來,他都會在這裏休息。
讓念希哭笑不得的是,這棟房子居然就在她很愛的生活大爆炸的劇本發生地,PASADENA。念希不知道張不凡是不是故意的,可就因為這一條,念希立刻就愛上了這個地方。
加州的天氣一向都很溫和,冬暖夏涼,四季如春。可是今晚上卻好像有點吹著微風,讓人發冷,更何況,念希還是穿著晚禮服,本來布料就少。在被張不凡護送到車裏之前,念希都在瑟瑟發抖。心細的張不凡看出來了這一點,臨到自己也坐進去前,丟了一件貂皮坎肩給念希。
“披著。”
“……太誇張了吧。”
念希瞪大眼睛,哭笑不得地看著手感很好的黑色貂皮。
“今晚上風本來就大,再說了,等會要去的那地方,室內溫度肯定不超過十八度。怎麼誇張都不足為過,披上吧。”
張不凡揚了揚下巴,似乎是在炫耀他打理得幹淨的光潔的下巴,念希被那股子淡淡的須後水味薰得腦子暈暈沉沉,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等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按照張不凡所想的那樣照做了。
披肩,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到了她的身上。而張不凡正翹著二郎腿,噙著笑意,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加長車裏,座位前方放置的電視屏幕。
念希一撅嘴,有些不服氣。人往後一靠,被這大真皮沙發和貂皮披肩,襯托得更是瘦小了。張不凡看了一陣子新聞,忽然開了口。
“待會兒去到那兒,你什麼都別管,隻要呆在我身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