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凡雖然知道自己身後的房門開了,卻並沒有急著回頭來看這進房間的人。剛才匆忙掛了電話的他,還依舊沉浸在念希的失落裏拔不出來。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跟她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敷衍,然而因為這個進到房裏來的女人,他什麼都不能講,什麼也講不出口。
王麗娜從進門到現在,已經被張不凡晾了有十餘分鍾。在這十幾分鍾裏,她充分表現出了自己的耐性。即便張不凡如何對她視而不見,隻顧著看著手裏的電話發呆,她都含笑倚在一邊等著。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一點。王麗娜瞟了一眼牆上的鍾,又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眼前這個喜歡沉默的男人身上。
“看夠了麼?難道是想換手機了?聽說IPHONE5就要出來了,你可以考慮一下。”
說著,王麗娜便直起柔軟的身子,娉婷地走進張不凡的房間,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完全沒有征得張不凡的同意。擦身而過時,張不凡總算是將注意力放到了這個美麗的女人身上,帶著些冷漠。可是這冷漠到底是不是一種怯弱的表現,沒有人知道。
“有什麼事說吧。”
見到王麗娜已經坐到沙發上了,張不凡有些不甘心地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再將之倒扣在一旁,讓手機頻幕與桌麵緊密接觸。這麼一來,他就不會總是忍不住去看它。
王麗娜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火紅色的天鵝絨緞麵與她身上的紅色貼身禮服渾然天成,襯著她的肌膚愈加雪白。張不凡坐在她的對麵,雙手緊握交纏。見到這樣的王麗娜,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言語間,甚至透著些不耐煩。
“奇怪了,我還以為你是想我,讓我知道你來了拉斯維加斯,才會做這些小孩子的把戲呢。現在我來了,你想怎麼樣?”
王麗娜一抬手,一臉挑釁。
“……你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張不凡往沙發背上一靠,換了個姿勢坐著。王麗娜一開口,他就明白她是為何而來了。隻不過他不想當那個第一個提出問題焦點的人,他需要的是十拿九穩,而不是僥幸與猜測。
王麗娜似乎預料到了他會這麼回答,手臂一放,身子微微向前傾。看起來,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胸前的一片大好春光被張不凡看見。隻見張不凡的臉色一變,就連神色都有些複雜。他頭一瞥,打算不再正眼瞧這個女人。
“別裝了好不好?和我玩這套?也不想想,我們好了多少年。我既然親自來找你,還是親自來這兒,你覺得我不是誠心而來麼?”
“誠心?是不是誠心的我不知道,別有居心是肯定的。你們王家的行事風格,我太清楚了。”
張不凡冷笑了一聲,一不小心傷人的話就出了口。此時此刻,王麗娜似乎也再也沒有辦法維持住臉上那太過僵硬的虛偽笑容。因為她笑的太累,太無助,而張不凡毫不留情的傷害,無疑是最後一根讓她的冷靜崩潰的稻草。
“……不凡,我們之間,有必要這樣麼。”
王麗娜的嘴唇抖了抖,就猶如是在狂風驟雨之中戰栗的花瓣。這樣的話她問了無數遍,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那樣的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堅定,意料之中的簡潔,意料之中的不可挽回。而今日,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唯一變化的是,張不凡在用沉默來忽略她的傷痛。王麗娜等了一陣張不凡的答案,見她沒有出聲,更沒有看她的意思。隻得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以求調整情緒。
“我們家族酒店的賭場,這一個月裏頭出現過幾次異常老虎機中的投標的事情。這些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異常?怎麼個異常法?”
見到對方已經挑起了問題的冰山一角,張不凡本來煩躁淩亂的思緒被他強製整理幹淨。他一口公事公辦的腔調,就連眼神都不帶著任何溫度。王麗娜看著這樣的張不凡,心裏又是恨又是歡喜,又是痛又是迷茫。她不明白自己的執著到底是從何而來,她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是什麼模樣。若幹年前的那件事情,或許早就已經將她可以幸福的可能性擊碎。留下來的殘片,不過是給她繼續活下去的幻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