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忙不迭使勁兒往自己臉上掌摑,訕訕一笑。
嬉鬧間,鵝毛雪花已是不知覺洋洋灑灑,落至宮前忙活著的宮女太監身上,卻是頃刻間便化去。
繼上回薛巧玲因平息宮中謠言一事遭皇帝斥責,降為昭儀後,六宮上下若論其資曆,梁白柔堪居首位,她雖並未自南久禧未登基時便伺候在旁,可如今,六宮嬪妃之中誕下皇嗣,又位列妃位者僅是梁白柔一人。
也不曉得南久禧前半輩子是積攢了何等罪孽,才會自登基後,子嗣單薄。
他也並非因憂思朝政而極少踏足後宮的寡欲帝王,相反,未登基時便已然是後宅諸多侍妾側妃,登基後又是大規模選秀,令朝中臣子送府中適齡女子參與。
即便如此,南久禧的後宮亦是少有所出。
一陣輕盈步伐聲傳入耳畔,乾合宮前,得了空閑的太監宮女皆是下意識循聲望去,映入視線,是一身著錦藍蜀繡藤紋貂絨大氅,足瞪藍白相間鹿皮短靴的女官,纖纖玉手執著一柄素白油紙傘,那紛紛揚揚的絨毛大雪落至傘麵上頃刻便與素白的傘麵融為一體般。
試問宮中上下誰人不識得禦前女官薛海娘此人,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小太監率先見著薛海娘,先是嘴巴微張,麵露訝異之色,繼而又換上諂媚神情,忙不迭奉承道:“奴才見過海姑娘。”
薛海娘忙搖頭笑道:“你我皆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又何須向我行禮?”
小太監素來便聽聞薛海娘不喜這等繁瑣禮節,更不喜旁人見著她尊稱一聲女官,如今親眼見著才知傳言不虛,“是是是,您說的是。海姑娘此番前來可是替皇上來監察奴才等的?”
薛海娘又是搖頭,“順路走走罷了。”道罷又看向清風,揚唇一笑,梨渦輕陷,“不曾想德妃娘娘竟也舍得將你指派出來,你侍奉她已久,如今沒了你在身邊,德妃娘娘怕是不慣呢。”
清風卻斂眸羞愧一笑,“娘娘身邊能人層出不窮,豈會因我一時不在便不習慣呢。”
薛海娘唇角笑顏微滯,刹那間又像是凝固了般,卻如清風所言,如今梁白柔已非從前那般,如今誕下子嗣位列四妃的她雖稱不上寵冠後宮,卻也是宮中人人趨之若鶩的存在。
小太監見清風與薛海娘似是私底下有事相商般,瞅著二人說話間隙,便湊上去道:“海姑娘可是要與清風姐姐說些體己話?這兒的活計交給奴才們辦就好。”
還未等薛海娘開口,清風便率先搶過話道:“德妃娘娘命我來此監督,我豈能為著私事便撒手不顧?還是你這小鬼頭想著沒有我在便可以胡來了?”言語間卻是鮮少有責怪之意。
小太監忙不迭搖頭,“哪敢哪敢。清風姐姐不帶這樣埋汰奴才的。”
清風又看向薛海娘,輕笑,“我如今可不敢違了娘娘的吩咐,娘娘那兒還得海姑娘時不時去走動走動才是。”
薛海娘輕輕頷首,二人寒暄一番,薛海娘便執著油紙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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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