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日本宮命你尋些可靠之人探聽薛府消息,你探聽的如何?”
原是昨兒便該問詢,可近幾日來事忙,又是裝點乾合宮,又是籌辦夜宴一事,甚至是送往朝臣府邸的請帖亦是由她監督著擬寫,諸多事宜一來,梁白柔自是忙得不可開交。
清風梳理著鬢發的手一滯,踟躕著道:“奴婢昨兒便得了消息,隻是乾合宮那頭實在是走不開,便一時忘了,還請娘娘恕罪。”
梁白柔揚唇一笑,輕搖著頭,黃銅色的鏡麵映襯著佳人清豔絕美的臉龐,原是時時透著怯懦的水眸已然不再。
“你這般忠心本宮又豈會怪罪於你……自從采熙走後,你便是重華殿裏本宮唯一可信之人。”美如清輝地眸微閃,似是感慨光陰如梭般輕歎一聲。
“娘娘知遇之恩,奴婢沒齒難忘,唯有赴湯蹈火,以命相護。”清風忙俯身跪伏,纖纖玉指仍是執著那一柄替梁白柔梳理鬢發的象牙梳。
梁白柔掩唇輕笑,像是撫摸愛寵般輕撫著清風的發梢,“區區一件小事兒罷了,怎的從你口中說出來便變得這般嚴峻,好了,起來吧,你且說說,薛府那邊探聽得如何?”
清風向梁白柔一一道來薛府後宅境況。
梁白柔眼瞼微垂,掩下眸中一掠而過的冷芒,“安氏?”
清風頷首,將那日遣派過去的宮人所傳回的答複如實彙報,“是。從薛府的家丁口中可以得知,這安氏手段頗為了得,她一入府便將薛老爺與老夫人降得服服帖帖的。薛老爺為著她不僅僅冷落正室李氏,便是老夫人也有讓安氏協同打理後宅事宜……再後來,待安氏產下男孩兒,薛老爺將她奉若珍寶,老夫人更是含在嘴裏生怕化了,捧著生怕摔了一般。若真是如此倒也罷了,可前段時日,那安氏也不知是安了什麼心,竟是提議要一家團聚,這言下之意可不正是要解了林氏的禁足麼?李氏雖有意阻攔,可一來那李氏不討薛老爺與老夫人的歡心,二來也是擋不住安氏的枕邊風呐。如此一來就在除夕前一日,林氏真被解了禁足……”
如此一來,倍受寵愛的安氏與恨李氏入骨的林氏一聯手,可想而知,李氏的處境是何等艱難。
梁白柔歪著頭,窗牖外鵝絨大雪稀稀落落,映著那黑耀色的瞳孔也鍍上了一層冷霜一般,未染口脂的唇微微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想來,如今的李氏在薛府後宅定是如履薄冰,也難怪海娘這般為難……”
先前,薛海娘念著與北辰皇子的情分不願侍寢,可如今出了這一檔子事兒,薛海娘可否會再堅持昔日的一往情深?
乾合宮,
身為禦前侍奉女官,皇帝近身宮女,薛海娘自是一早便侯在乾合宮主殿,以安排南久禧素日喜愛的茶點為主,再者便是禦膳房上菜與撤菜的門道。
未開宴前,席下已是眾賓紛至。
高居主位者自是天子,天子左側乃不理政事、歸隱後宮安享晚年的皇太後,天子右側乃一國之母才有資格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