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悄無聲息地拉住正欲衝著那替代南叔珂前來迎親的人發怒的梁白柔。上前一步施施然道:“既是已然誤了時辰,便不可再耽擱下去,不知現下閣下能否做主讓我上轎?”
雖是側妃,卻也需得光明正大將花轎從側門抬入府中,不比納個侍妾夫人,隻需尋個良辰吉日往府中一送便是。
那人似是有些訝異薛海娘能這般平靜,怔了怔才從拴著紅綢緞的白馬上下來,走至薛海娘跟前拱手施了一禮,才道:“便煩請海姑娘暫且將我當做王爺,現下將手給我,我牽你上花轎吧。”
周遭皆是平地而起一道倒抽冷氣的聲音。
薛海娘無甚異議,反倒是梁白柔硬生生將她扯了回來,一雙水眸卻生出些許慍色,她微抬下頜,饒是身量上與男子差了那麼一小截,可氣勢上卻是全然不輸。
“豈有王爺成婚由你區區下人來接親的理兒,若今日見不著清惠王殿下,本宮是絕不會將海娘送上花轎的。”若是今兒真任由著此人將薛海娘接上花轎,不日之後,薛海娘豈非成了這南朝京師的笑柄。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那笑靨中隱隱含著的輕嘲叫梁白柔胸腔的火愈發燃了起來。
如今尚有她給薛海娘作為後盾,此人都膽敢這般輕賤淩辱,若今日真叫薛海娘被他接上花轎,日後在王府的日子豈非更加難過?
“怎麼?德妃娘娘今兒個是要違抗聖旨了?”
男子反將一軍。
梁白柔一時語噎,頓了頓才強撐著底氣說道:“清惠王與側妃大婚,卻未見清惠王前來迎親,反倒是一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你倒是說說,你如何能證明自己是代表清惠王而來。”
薛海娘下意識瞅了梁白柔一眼,靜默未語。
那男子隨手取出一塊玉牌,呈在諸人眼前,卻一眼,便叫梁白柔一時間盡失底氣。
若說玉璽可證實南久禧皇帝的身份,見玉璽如見人。那麼,能證實南叔珂之物便是昔日他用以調遣三軍的兵符以及如今這自南叔珂出生時便由先帝吩咐玉匠為皇室諸位皇子雕刻的玉牌。
羊脂玉石被雕刻成圓狀,上頭以極為精妙的手藝鐫刻著繁瑣精美的紋路,玉牌右下角一精致小巧的‘珂’字便足以證實南叔珂的身份。
且不說這用來雕刻玉佩的羊脂玉品種珍貴,便是那專屬皇家的紋飾也足以說明出處,再者說,王府下人若不是得了南叔珂吩咐,又有何人敢輕易去弄一塊假玉牌出來?
梁白柔生生倒抽一口涼氣,緊緊地攥著薛海娘的手,好似生怕她便這般上了這不可理喻的花轎一般。
那男子嗤笑,拔高了聲量說道:“德妃娘娘,可莫要耽擱時辰,王爺還在府中等著海姑娘呢。”
雖說如今薛海娘尚未入王府的門,可如今花轎已備,按理說也該尊稱一聲側妃,可這王府的下人卻一口一個海姑娘,豈非是在打臉。
梁白柔一聽這話幾乎又要發怒。
薛海娘感受著掌心那溫熱觸感,指尖甚至被摩挲發紅,方才始終不曾掙開的她,這一回卻是當著那男子的麵兒,伸出手將那緊攥著她的手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