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微怔,許是訝異薛海娘竟會這般平靜,平靜得那清麗脫俗的顏容上瞧不出一絲一毫的虛與委蛇之色。她連連頷首,承下薛海娘這番祝禱,“多謝側妃娘娘。”
柳氏也不愧是演戲行家,刹那間便斂下臉上不善的情緒,笑靨如花,也如薛海娘這般恭賀道:“楚妹妹懷了王爺的子嗣,作姐姐的自是替妹妹高興的……”
雲氏亦是掩唇輕笑,附和道:“楚姐姐可真是有福氣的人呢,殿下極少來後院一回,我等又是求藥又是求神都沒法子,想來便是沒有楚姐姐這般天生的好福氣呢。”
孟氏倒是直率了些,學不來柳氏與雲氏的假意恭賀,雖心生些許豔羨妒意,卻不敢發作,唯有強撐著一抹笑,說道:“恭喜楚姐姐呢。”
即便她與楚氏素來交好,可平心而論,誰希望旁的女人懷上自個兒夫君的子嗣呢。
薛海娘將屋內諸人神色收入視野,憑心而論,孟氏卻是瞧著沒什麼心思的人。
畢竟,一個尚且不知將自己的心思藏著不叫旁人發覺的人,腦子裏又怎能生出如斯多彎彎繞繞呢。
柳夫人親昵地撫摸著楚夫人並未顯眼的小腹,麵露慈愛,輕揚唇際笑道:“既是有了身子,日後便該好好養著……如此一來,許大夫便更不該走了,這府中隻有男子府醫怎行,該有個女大夫幫襯著才是,你聽話,好好讓許大夫給你診脈。”她說罷,作勢便要起身去外頭將許大夫喚進來。
“姐姐——”楚夫人一把將柳夫人扯住,麵露赧然之色,“哪兒用得著這般麻煩,我覺著府醫瞧著便挺好,再者先前在府邸時,我也並非未曾接觸過女兒家懷孕之事,倒是懂得些常識,姐姐無需憂心。”
見楚夫人再三推阻,莫說薛海娘生疑,就連最單純的孟氏亦是微微擰眉,視線下意識移至楚夫人的小腹上,“姐姐,這懷孩子的事兒可不是小事,且你腹中是王爺現下唯一的子嗣,自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柳氏眸色微閃,如是道:“那可不,楚妹妹可別掉以輕心,依我瞧呀。隻有許大夫瞧過之後,我們才能徹底放心呢。”
楚夫人又是一把攔住她,且模樣瞧著愈發迫切,“無需這般麻煩的,再者——”她微垂眼瞼,好似有意掩住眼底不可告人的情緒一般,“那許大夫是府外來的,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她的忠心,若是她有意加害我腹中子嗣那該如何是好?”
柳氏一時語頓,楚氏這一番言辭看似是將懷疑的矛頭對準許大夫,實則,卻是暗地裏提醒他,今兒個若是叫許大夫瞧過她的身子,日後她腹中孩兒出了變故,那麼責任可全在許大夫與她的身上。
如此罪名,柳氏豈會傻傻地擔下?
“說得倒也是,如此倒是我考慮不周……”柳氏訕訕一笑,麵露幾分退縮之色。
薛海娘抬眼掃視了幾眼柳氏與楚氏,又將視線下移至楚氏扁平的小腹,一月身孕,這身子不顯倒也是正常的,隻是,她怎麼覺著今日這一切這般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