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顧三走入內室,領他前來的明溪卻是不見了人影,薛海娘曉得這丫頭定是心有不忿,回房生悶氣去了。
顧三一見薛海娘,便拱手行了一禮,還未等他稟報薛海娘所交代之事,薛海娘便笑著道:“明溪這丫頭若有言語上有所得罪,還請顧三莫要與她一般計較。”
顧三微怔,鄭重其事道:“若明溪姑娘僅僅是言語上辱罵與挑釁,顧三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換而言之便是,請薛海娘好生看著明溪,若她一旦越了顧三底線,也不怪他與她一般見識。
薛海娘斂眸淺笑,纖手執起檀木案上的白玉瓷杯,輕抿一口,“坐吧。”
顧三頷首,信步上前落座,剛一坐下便聽薛海娘柔聲道:“此番前來,可是宅子裏出了何事?”
顧三垂眸拱手道:“正如小姐所料,上官奕派去照料梅七姑娘的侍女試圖製造梅七姑娘懸梁自盡的假象,屬下已趁機將梅七姑娘救下,如今安置在客棧之中,且請了大夫前去醫治。”
薛海娘微抬眼瞼,瀲灩雙眸直直與顧三對視,唇際上揚,“下手快得很,倒是與她素日來的謹慎穩妥較有偏頗,想來是近幾日這薛府上下將她捧上了天去……”
顧三眉眼一跳,麵露詫異,暗忖半晌也沒個結果出來,便忍不住問道:“小姐已是曉得此番是何人出手?”
薛海娘將手中執著的茶盞置於檀木案上,黑白分明的眼滲著盈盈淺笑,她道:“你想聽?”
顧三怔了怔,神色異樣地垂下頭,置於身側,寬袖之下的拳緊了緊,“小姐若是不願說,或是不信顧三,便罷。”
薛海娘撲哧一笑,梨渦輕陷,笑顏綻放的她美得如一現曇花,隨著笑意斂去而瞬間消散,她稍一正色,問道:“隔牆可是有耳?”
顧三輕輕搖頭,他來之前早已遣了這芙蓉苑上下的小廝駐守在百步之外,絕無隔牆有耳一說。
薛海娘見此,方才娓娓道來:“上官奕此番雖替許氏立了功,表麵上得了許氏獎賞,可許氏又是居安思危之人,她自是生怕有朝一日這一事叫林氏或是薛巧玲捅了出來,屆時她現下所有的一切榮華便蕩然無存,她自是不會允許這一日到來,是以,將上官奕默不作聲地處決便是她現下必行之事。”
見顧三微蹙著眉,心下暗忖他必是極為厭惡這等笑裏藏刀,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之人,薛海娘揚了揚唇,繼續道來:“可若上官奕無緣無故死去,必會引人懷疑,若我是她,必會將上官奕處決後嫁禍旁人,而薛巧玲便是我最中意的人選。”
是以她方才出言開導那行走於刀尖上的薛巧玲,而薛巧玲也並未讓她失望,終是忍辱負重,一味討好。
“薛巧玲的睿智或許讓許氏有些錯愕,她不得不改變計劃。可最終不變的仍是上官奕這枚棋子最終的下場。是以她變主動為被動,想要暗中殺了梅七,如此一來,愛妻與孩子的雙雙墜命必然會令上官奕失了分寸,便會主動送上門去,一旦上官奕被恨意與憤怒蒙了心智,主動下手,許氏便可化被動為主動,兵不血刃的解決了他。”道罷,薛海娘下意識地執起檀木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