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內一眾佳人皆如坐針氈,雖此番賢妃與貴妃分庭抗禮一事與自個兒無多大幹係,可須知牽一發而動全身,覆巢之下恐難有完卵的道理殿上在座眾人皆是了然。
約莫一盞茶功夫。
以映夏為首,且見她輕顫的嬌軀後,一眾侍人戰戰兢兢走來,恭恭敬敬地叩首磕頭道:“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給賢妃娘娘請安,給諸位小主請安。”
蕭貴妃略顯訝異睨了薛巧玲一眼,卻見後者笑容詭譎,晦暗莫測。
蕭貴妃微抬下顎,“賢妃道你們是證人,本宮卻是不知,你們口中有何證詞。”
那一眾侍人早已是受了映夏誘導,再者方才鍾粹宮險些跌倒之事也並非子虛烏有,是以隻需添油加醋一番,倒是簡單。
那為首的侍人兢兢戰戰抬頭,卻是瞅了一眼那上位者便忙低下頭顱,清了清嗓子將方才從朝陽宮出發至鍾粹宮險些跌倒之事全盤托出,自然,那話語當中自是難免一番添油加醋。
直至那侍人說道‘鍾粹宮重華殿前一處幽徑時’,那頷首低眉坐在最末端、足以透明到叫人難以發覺的梁白柔眼底眸光爍閃一下,抬首深深凝了一眼那叩首在殿中央的侍人,心不由得一緊。
她竟是莫名覺著,此一番風波實是薛巧玲針對她而來的……
“依你而言,那鵝卵石路上的碎石子乃是有心人刻意排布?如此無憑無據之言叫本宮如何全然相信?”言語間雖是意指向侍人,可秋水般的眸卻是始終鎖在薛巧玲身上,目光似笑非笑,詭譎莫測。
那為首侍人怔了怔,繼而如流對答,“奴才並非賢妃娘娘宮中之人,亦是無需為她撒下彌天大謊……”
蕭貴妃此番倒是將視線自薛巧玲身上移開,好整以暇地覷了他一眼道:“若是薛貴妃予以重賞呢?”
薛巧玲不待侍人答複,提了提聲調道:“貴妃娘娘說話可得講究憑據,若是無憑無據便出此言,嬪妾便真是冤枉。”
她道罷,下意識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美如清輝的眸閃爍著晶亮的眸華,犀利而敏銳。
蕭貴妃神色一凜,攥著貴妃椅檀木把手的纖指已是緊了緊,指尖泛白,她極力強抑著險些展露出來的猙獰神情。
“本宮揣測罷了,也並未以此定賢妃妹妹的罪,賢妃妹妹慌張作甚?”她複又換上一副親和溫婉的嘴臉,輕描淡寫道。
“既如此,嬪妾便心安了——”薛巧玲移開覆在小腹上的素手,十指纖纖隨手拈起腰間絹帕,那侍奉在側的映夏見此忙自腰間掏出一柄雙魚青銅鏡奉上,映著薛巧玲素妝淡抹的俏麗容顏,因唇際還未斂下的笑靨顯得格外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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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禁又是將視線移至那侍人身上,蕭貴妃目光灼灼,饒是已曉得薛巧玲今日是有備而來,難改定局,她仍是決意盡全力與薛巧玲周旋一番,不為梁白柔,便僅僅是為她日後能否於這宮中立足而樹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