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山道。
一輛低調樸素得稱簡陋的馬車,時而疾行,時而緩慢,在人煙罕見的曲折山道上,顯得極為突兀。
一身披黑色鬥篷,臉上罩著黑色麵巾之人在車頭駕駛,飛快抽打著馬臀,隨風揚起的車簾露出一角,隱隱可瞧見裏頭橫躺著二人,皆是麵容嬌豔的女子。
一人雙目微閉,神態安詳地小憩,另一人則是緩緩睜眼,美如清輝的眸子滲著幽幽冷芒,那是在得知自己身處險境之時所自然而然顯露出來的芒刺。
梁白柔始終都不曾被迷昏。
她雖不知,為何薛海娘會未卜先知,知曉那客房內被灌入了迷香,可當薛海娘將她挾持在身前,在她脊背上緩緩寫下‘安’一字時,她便曉得薛海娘行事定有其用意。
直到瞧見薛海娘突然躺在地上,睡著了般,梁白柔才緩過神來,強迫著自己莫要抖動手腳,成功地騙過刺客。
後頸處傳來一陣餘痛。
梁白柔不禁懊惱,方才她本該有機會帶著薛海娘逃出生天,可誰知這刺客著實敏捷,在秦十五帶著人馬左右夾擊的情況下,仍是能將正欲暗中潛逃的她一掌拍暈。
趁著兩方人馬糾纏之際,刺客不知使了什麼詭計使得城門大開,駕駛著馬車離開茴香鎮。
梁白柔十分苦惱。她不知現下是否該繼續裝暈。
視線落至睡相安然的薛海娘臉上,梁白柔不禁在想,若是一開始被迷昏的是她而非薛海娘,想來她二人已經脫離危險。
梁白柔輕輕地拍打著薛海娘的臉。她不敢驚擾了那駕車的刺客。
然,拍打了半晌卻是無果。正當梁白柔深思其他法子時,馬車一陣劇顛,她緊緊扶住那唯一可成為助力的車梁,抑製叫喊的衝動,一手覆在小腹上安撫著。
緊接著,耳際又是傳來一陣馬的長鳴。
馬車之前。
刺客瞠目結舌,瞅著麵前環著長劍‘琅寰’而立的男子,半晌無言。
“你,你不該是在城門……”黑影刺客嚇得有些結巴。
“我一直跟在你身後。”南叔珂輕笑,道出令人絕望的事實。
黑影刺客羞憤難當,跟在自己身後卻遲遲不現身,如今又攔在自己麵前說出來,豈非是叫自己難堪。
“你莫要亂來,否則我便殺了馬車上那懷了龍嗣的女人。”黑影想起自己手中還有著這麼一張王牌,登時桀桀一笑。
南叔珂嗤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挾持梁氏以誘我現身我可以理解,可你挾持那丫頭作甚?”這顯然是他一路也想不通透的。
他倒是好奇的很,薛海娘到底對這刺客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才叫他不惜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將她也捎帶上……
那黑影又道:“誘你現身?我不知你在說什麼?清惠王殿下,你說你奉旨護送梁美人上佛光寺,若是路上梁美人一屍兩命,你說皇上若知曉此事會不會治你護送不利之罪?”
南叔珂順著他的話繼續道:“這麼說來,你如此大動幹戈,又是安插人手,又是施計打開城門,便是為著借梁氏之死叫皇上治我的罪?”他似是覺得好笑,“未免也太看得起本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