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微微清醒過來的洪蓮淒厲地喊叫著,“不,不可以!”她每一次意欲爬起來奔向馬車,流虎就給她一鞭子。
妘夕姐妹倆被人像兩隻小雞一般拎到了流虎麵前。
“大哥!您瞧瞧,還真是好貨!” 黑鴣將妘夕姐妹放到地上。
妘茱突然認出了地上那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親,飛撲過去搖著洪蓮,“娘!娘!你醒醒啊!”
“哈哈哈,她是你們的娘?”流虎收起鞭子高聲笑起來,“沒想到啊,賣一還贈倆?這宗買賣可真是值,值了!”
洪蓮掙紮著爬起來,看見女兒就在身旁,也不知該悲該喜了。
“放過我的孩子,放過她們,我跟你回去,我再也不逃了!”洪蓮匍匐著爬到流虎跟前,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這倆女娃在這兒待著不是餓死就是喂了野狼,大哥可是在救她們呢。”黑鴣的言語中是難掩的輕佻,任由地上的女人如玩偶般被他們耍弄。洪蓮便癱軟了身子,隻能將妘茱緊緊摟入懷中。
漆黑的夜幕中,懸著一彎如鉤的新月,慘淡的微光如霧般灑下,地上卻找不到一處光明。有那麼一瞬間,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眾人都沒有發話,曠野之中便隻聽得茱兒那透著無比恐懼的哭聲……伴著山穀的回聲,愈來愈響!
妘夕兀自立在那兒,看著曾經囂張跋扈的二娘滿身是血漬,看著黑色馬背上鬼魅般譏笑的男人們,隻覺得周身冰冷,冷到沒有了知覺……
也許這一切皆是夢境吧?等她再睜開眼,就回到了妘府的軟榻之上,枕著娘親親自繡的梅花綢枕,溫熱帶著幽幽香氣的掌心便會覆上她的額角,輕柔喚一聲“夕兒”。
終於,流虎膩味了那尖銳的哭喊聲,將馬鞭一揚,在泥地上掃出一條灰黑的痕跡。飛起的沙塵撲進妘夕的眼中,一陣酸澀,便不覺捂上了雙眼。
“走!”流虎短促地發聲,從地上將洪蓮拽上馬背,生生與妘茱分離。
“娘的,哭個不停,吵死了!”黑鴣伸手去抓妘茱,卻不想被小家夥惡狠狠咬在手指上,一個吃痛,便重又扔回地上。
斐鷹一把將妘夕拎上馬,笑道:“這小妞倒好,不哭不鬧的。”
“求求你,饒了她,饒了她!”洪蓮在流虎懷裏聲嘶力竭,卻惹來他愈加不耐煩的神情。“娘的,丟了那女娃!”流虎不懷好意地將頭湊近女人的脖頸,“老子就依了你,放了她,還有一個就留著給你做伴吧,哈哈哈!”
黑鴣止了手,將妘茱丟棄在馬下。一個翻身,夾緊馬肚,眾人便往青陽山的方向奔去。
妘夕甚至還來不及看一眼地上的茱兒,風沙便迷了雙眼,隻有突突的馬蹄聲在耳畔回響,然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暗夜。
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中人們殺戮不斷,血光滿天,一個高大修長的影子立在殘肢斷臂的屍體之上,向她伸出雙手,散開的長發掠過臉頰,竟是銀色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