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沒有說實話,其實他這次的突然歸來真正的原因是藥廬底下秘密的曝光。當他收到朵雅的飛鴿傳書,得知妘夕見到了地牢的夏侯安之時,他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抽痛了一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被抽離似的,害怕……是的,害怕,他穆沙竟然害怕了。

妘夕前腳剛走開,朵雅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穆沙跟前,她的雙目含著淚,臉上滿是自責的表情。“王爺,請贖罪!都是奴婢一時疏忽差點釀成大禍,奴婢願意受罰!”

穆沙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沉默著不說話,良久上前扶起了朵雅,“你不必如此,本王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朵雅聽完穆沙的話更是淚如雨下,她哽咽著起身,拉著七王的手久久不願放開。直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朵雅趕緊擦幹眼淚,往後退了一大步,恢複了以往謙卑謹慎的態度。

“紙總是包不住火,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你越是害怕越是掩飾興許適得其反,既然夕兒已經看見了,不妨換一種思路,也許是時候讓夏侯安重見天日了……”

“王爺,您的意思是?”朵雅疑惑地抬起頭,他不會真的將事實告知妘夕小姐吧?

“放心,夕兒那邊本王會處理好。”穆沙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朵雅麵前盯住了她的臉,“倒是另一件事令本王有些頭疼……”

“不知王爺所言何事?”朵雅心裏咯噔一下,隱隱猜到七王接下來想問之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今夕兒已年滿十六,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穆沙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叩了幾下,眉心不由得皺了皺。

“王爺可是有了安排,或者心儀的人選?”朵雅的口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急躁,以至於話出口才發覺自己越矩了,這些本不是她這個奴婢該過問的事情。可是想起妘夕之前種種,那丫頭怕是情係驍王,一時又如何放得下。

“就算有了人選,也得夕兒點頭才行,怕是丫頭早已有了心上人……”穆沙看見香荷包墜子上的那塊玉玦,便猜到了。當日發生克善斃命赫羊城的事,赫承半夜來軍帳請求回去之時,他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王爺既然看穿了,奴婢鬥膽求王爺成全小姐吧!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失為……”朵雅跪在地上,話沒說完便被穆沙粗暴地打斷了。

“夠了!你先退下去吧!”穆沙扶著額頭的手按壓著太陽穴,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真的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下一步棋該如何走?一子錯,或許滿盤皆輸。

和煦的風吹起妘夕鵝黃色的裙裾,這一抹嫩黃猶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讓身後默默追隨的烏烈心緒飄飛。

終於來到驍王的大帳前,妘夕立在門口卻久久沒有上前通報。她原本無需親自來的,讓個小卒通傳一下師父的邀請便可,但她還是來了,或許她隻是想多一個見他的理由吧。

正在躊躇猶豫間,大帳的簾子忽然被人高高撩起,幾個奴婢弓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對著一個美豔高貴的女子垂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