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又冷又濕的水,有如冰滑的水蛇一樣纏繞在身體,不,這不是水,沁月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黑色的,浮動的,有如水一樣的物質,正將她整個人包圍住,不斷地,拖著她的身體往下墜。
“修羅,這裏是……”好難受,頭好沉,全身都在痛,尤其是被炎姬咬傷的肩部和頸間的傷口,她摸了摸傷處,那些黑色的水狀物有如水蛭一樣包圍在她傷口上,就像海鹽一樣刺激著她的傷口,列痛加劇了,她忍不住低低呻吟出聲。
“你終於醒了?”修羅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她腦海裏響起,“身體的主人失去意識對精神同步並非好事,因為附體的精神如果太弱,似乎也不能操縱原主人的軀體。似乎是因為在被吸進異空間的時候我受到了衝擊,同步變得很弱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菲利達古的秘密先放到一邊吧,現在先集中精力逃出這個危險的空間。”
“危險的空間?”
“從我們進入這個空間以來,大概過去三個時辰左右了,我們一直被這些不明的黑色水狀物質拖著,不斷往下沉,似乎沒有一個盡頭。我擔心,在這樣下去,我們會不知道被拖到哪裏去。而且,這個空間實在太怪異了。”
“怪異?”
“我感覺不到……”大概是因為精神同步太弱了的緣故,修羅的聲音時斷時續,“我感覺不到生命的痕跡,這裏是一片的死寂,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生物,甚至就連這裏的空氣也沒有流動,所有的一切似乎漸漸被剝奪,聽力,視力,觸感……一點一點的,被這種沉默的黑暗吞沒……”向前伸開自己的手,修羅望向那漸漸消失的手臂,“盡管手臂還在,但眼睛漸漸看不見了,觸感也一點一點地消失,就好像連自己的存在也慢慢地消失了式的。這裏,是一個吞沒一切的無的世界。”
“無的世界?”
“在眾多異空間裏麵,這種未知的空間最可怕,忽然出現,忽然消失,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出口。”修羅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紅蓮!”
“是!”這次沁月聽得很清楚了,那是一把很沉很帶著老者的肅穆的聲音。話音剛落,一個帶著淡淡的紅色的水泡將她輕輕地托起,然後,溫柔地將她包裹在內。那些水狀物似乎是非常懼怕這些紅色的光芒,紛紛退去了。
原本消失的手臂,漸漸進入了視野,雖然周圍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但五感漸漸回到身上了。
“幸好,有紅蓮在。”修羅淡淡說道,“隻要有紅蓮給我們做指引,離開這裏應該不是很大問題……”
紅色的火光似乎在黑色的水狀物之間引起了騷動,它們變得躁動起來,在修羅她們身邊飛快地流轉著,似乎想趁著哪個空隙鑽破這個紅色的防護罩。
“得快些,不然……”忽然,修羅的聲音一頓,還來不及尖叫,她的精神體一下子被彈出了沁月的體外。
有那麼一霎那間,她幾乎是半昏厥過去,然而,當她清醒過來時,她正處在紅蓮的保護罩中,慢著,紅蓮在她脫離沁月的瞬間選擇了保護主人,那麼沁月呢?
“嘻嘻嘻……”尖細的刺耳的,有如指甲劃過玻璃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強大的魔動反應,修羅打了一個冷戰,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這裏的,他……
“原本以為會碰到熟人,可仔細看看,好像又沒有什麼感覺。”透過紅蓮的保護膜,她看見了,一團黑色的物體正有如章魚一樣纏住了沁月,一張模糊的臉正像蛇一樣伸長起來,湊近了沁月,聞著,刺探著。“明明好像有熟悉的氣息,但又好像不認識。”
和修羅突然間脫離精神同步,沁月也是一時難以恢複意識。然而,在她慢慢轉醒時,看見那張模糊的,惡心的人臉時,她忍不住驚叫起來。“呀!”
“喂,你認識我嗎?”那張人臉靠近她,破碎粗啞的嗓音問道,“說,你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