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期間,一支部隊在森林中與敵軍相遇發生激戰,最後兩名戰士與部隊失去了聯係。他們之所以在激戰中還能互相照顧、彼此不分,是因為他們是來自同一個小鎮的戰友。
兩人在森林中艱難跋涉,互相鼓勵、安慰。十多天過去了,他們仍未與部隊聯係上,幸運的是,他們打死了一隻鹿,依靠鹿肉又可以艱難度過幾日了。
可也許因戰爭的緣故,動物四散奔逃或被殺光,這以後他們再也沒看到任何動物。僅剩下的一些鹿肉,背在年輕戰士的身上。
這一天他們在森林中遇到了敵人,經過再一次激戰,兩人巧妙地避開了敵人。就在他們自以為已安全時,隻聽到一聲槍響,走在前麵的年輕戰士中了一槍,幸虧在肩膀上。後麵的戰友惶恐地跑了過來,他害怕得語無倫次,抱起戰友的身體淚流不止,趕忙把自己的襯衣撕下包紮戰友的傷口。
晚上,未受傷的戰士一直叨念著母親,兩眼直勾勾的。他們都以為他們的生命即將結束,身邊的鹿肉誰也沒動。天知道,他們怎麼過的那一夜。第二天,部隊救出了他們。
事隔30年,那位受傷的戰士安德森說:“我知道誰開的那一槍,他就是我的戰友。他去年去世了。在他抱住我時,我碰到了他發熱的槍管,但當晚我就寬恕了他。我知道他想獨吞我身上帶的鹿肉活下來,但我也知道他活下來是為了他的母親。此後30年,我裝著根本不知道此事,也從不提及。戰爭太殘酷了,他母親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我和他一起祭奠了老人家。他跪下來,請求我原諒他,我沒讓他說下去。我們又做了二十幾年的朋友,我沒有理由不寬恕他。”
60.共度餘生
雨後的黑夜分外冷寂,街道蕭瑟,行人車輛格外稀少。一輛寶馬在路上飛馳,頻頻闖紅燈,壓黃格,呼一聲又飛馳而過。那輛轎車一路奔往山崗上的那間老人院,停車直奔上樓,推開母親臥房的門……
媳婦說:“煮淡一點你就嫌沒有味道,現在煮鹹一點你卻說咽不下,你究竟想怎麼樣?”
母親一見兒子回來,二話不說便把飯菜往嘴裏送。她怒瞪他一眼。他試了一口,馬上吐出,兒子說:“我不是說過了嗎,媽有病不能吃太鹹!”
“那好!媽是你的,以後由你來煮!”媳婦怒氣衝衝地回房。
兒子無奈地輕歎一聲,然後對母親說:“媽,別吃了,我去煮碗麵給你。”
“仔,你是不是有話想跟媽說,是就說好了,別憋在心裏!”
“媽,公司下個月升我職,我會很忙,至於老婆,她說很想出來工作,所以……”
母親馬上意識到兒子的意思:“仔,不要送媽去老人院。”聲音似乎在哀求。
兒子沉默片刻,他是在尋找更好的理由。
“媽,其實老人院並沒有什麼麼不好,你知道老婆一旦工作,一定沒有時間好好服侍你。老人院有吃有住有人服侍照顧,不是比在家裏好得多嗎?”
“可是,阿財叔他……”
洗了澡,草草吃了一碗方便麵,兒子便到書房去。他茫然地佇立於窗前,有些猶豫不決。母親年輕便守寡,含辛茹苦將他撫養成人,供他出國讀書。但她從不用年輕時的犧牲當作要挾他孝順的籌碼,反而是妻子以婚姻要挾他!真的要讓母親住老人院嗎?他問自己,他有些不忍。
“可以陪你下半世的人是你老婆,難道是你媽嗎?”阿財叔的兒子總是這樣提醒他。
“你媽都這麼老了,好命的話可以多活幾年,為何不趁這幾年好好孝順她呢?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啊!”親戚總是這樣勸他。
兒子不敢再想下去,深怕自己真的會改變初衷。傍晚,太陽收斂起灼熱的金光,躲在山後憩息。一間建在郊外山崗的一座貴族老人院。是的,錢用得越多,兒子才心安理得。當兒子領著母親步入大廳時,嶄新的電視機,42寸熒幕正播放著一部喜劇,但觀眾一點笑聲也沒有。幾個衣著一樣,發型一樣的老嫗歪歪斜斜地坐在沙發上,神情呆滯而落寞。有個老人在自言自語,有個正緩緩彎下腰,想去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塊餅幹。兒子知道母親喜歡光亮,所以為她選了一間陽光充足的房間。從窗口望出去,樹蔭下,一片芳草如茵。幾名護士推著坐在輪椅的老者在夕陽下散步,四周悄然寂靜得令人心酸。縱有夕陽無限好,畢竟已到了黃昏,他心中低低歎息。
“媽,我……我要走了!”母親隻能點頭。
他走時,母親頻頻揮手,她張著沒有牙的嘴,蒼白幹燥的嘴唇在囁嚅著,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兒子這才注意到母親銀灰色的頭發,深陷的眼窩以及打著細褶的皺臉。
母親,真的老了。他霍然記起一則兒時舊事。那年他才6歲,母親有事回鄉,不便攜他同行,於是把他寄住在阿財叔家幾天。母親臨走時,他驚恐地抱著母親的腿不肯放,傷心大聲號哭道:“媽媽不要丟下我!媽媽不要走!”最後母親沒有丟下他。
他連忙離開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不敢回頭,深恐那記憶像鬼魅似地追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