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煙霧徐升,暗香浮動,殿內一片寂靜——
“現在什麼時辰了?”穿著明華黃紫花鑲邊棉襖,係一條精致紅繩的中年女人緩緩開口。雖然她的語氣輕柔,眼眸微閉,但是依舊可見眉間的愁脹,她將小巧的暖爐拿到手中,細細的摩挲。
一旁,一位宮女徐徐走來,福了福身子,語氣恭敬:“回皇後娘娘,現在已經午時了。”
皇後掀了掀眼皮,頗為疲憊的支手揉了揉臉頰上的穴道:“郡主還在外頭麼?”語氣說不出的不悅。這個丫頭,盡是給她添麻煩,因為她的姑姑是當朝的皇後,而自己又十分的懦弱,所以惹來了不少麻煩。
“回娘娘,月夜郡主還跪在外麵。”宮女暗暗打量了一眼斜依在榻上的皇後,心下一驚:這司空月夜婚前失真,著實讓皇室蒙羞。不知皇後娘娘要如何去對待這個廢物……一個一品靈根都沒有的廢物……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一片沉默,香爐嫋嫋升著煙霧,就在這沉默之時,皇後冷冷的聲音傳來:“碧兒,郡主跪了幾個時辰了?”
碧兒一驚,趕忙回過神來:“回娘娘,三個時辰了。”
皇後抬起那張精致卻掩蓋不住歲月侵蝕的臉:“也罷,讓她進來吧。”悄然間,皇後的手一點一點按下手中小巧的暖爐的爐蓋。
“是。”碧兒退出身去,同在外殿侍候的公公花一白囑咐了幾聲,卻也隻見花公公的臉色一變再變。
囑咐完,碧兒便站在一旁。見司空月夜跪了那麼長時間,這天季又冷得緊,她一張精致臉蛋哭的梨花帶雨的,他心下不忍。一步兩步嬌俏的上前去:“哎呦,郡主啊,你怎麼還擱著跪著呢!咱家心疼死了,快起來,皇後娘娘答應召見郡主了!”
“真的嗎?快些領我進去!”司空月夜的眼睛重新煥出了光來,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珠,眼眶通紅,楚楚可憐。
花公公不忍再看,一揮拂塵,便讓碧兒領她進去了。
進到內殿,司空月夜先福了福身子:“月夜見過皇姑姑。”
“嗯。”皇後上下打量了一眼司空月夜,見她這幅樣子,心中便生出了些許厭惡。隨即皇後冷冷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一群宮女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司空月夜一愣,不待皇後有所反應便徑直跪下,淚珠又從眼眶中湧了出來,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掉:“求皇姑姑幫幫月夜吧,您好歹是月夜的親姑姑啊!月兒想嫁給麟王,請皇姑姑再幫幫月兒……”說罷,又撩起衣袖輕輕拂拭了一下眼眶處的淚珠。
“月兒,不是皇姑姑不想幫你,實在是你——誒……”婚前失真,本宮我向皇上求了一個時辰的情,才保住她一條命,誰知她卻!這個不成器的丫頭!
“如果……連……姑姑您……都……不願意,幫月兒……月兒……唯有……一死!”司空月夜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她抽泣著,如同決堤了一般,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皇後眼眸一眯,殿內的氣氛瞬間冷卻,一拍扶手:“司空月夜!你膽敢威脅本宮!”
“皇……皇姑姑,月兒……月兒沒有……”司空月夜本就膽小,現在更是小臉慘白如紙,叫誰看了都不忍心。
皇後看到這樣的司空月夜究竟還是於心不忍,溫和道:“月兒,起來吧。”
說到骨子裏這位皇後待這個司空月夜還是極好的。
司空月夜卻倔強的抬起頭:“月兒不,月兒要嫁給麟王……嗚——”最後竟是又抽噎起來。
皇後氣急,她司空月夜這不是給臉不要臉麼?雖然她是她的姑姑,可是作為一國之母的威嚴就可以被隨隨便便的被挑釁嗎?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一個一品郡主,竟敢以下犯上!好你個司空月夜!這個暫且不說,麟王問怎麼會要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一品靈根都沒有的廢物!
“又何況最有希望成為儲君,將來統一東曆江山的麟王怎麼會要你這樣一個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呢?本宮會幫你……”皇後循循善誘,卻不想被她軟糯的聲音打斷。
司空月夜仿佛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輕輕道:“皇姑姑,其實,其實……臣女,還是……完璧之身。”她思量再三,還是支支吾吾的說了出來。她掀開手腕上的衣袖,隻見那皓腕處有一粒一粒形似朱砂的顆粒。
“什麼?”皇後心下一驚,隨後又拿起茶盞,慢慢斟酌,眼中閃過一片淩厲的光:“此事莫要對別人多言!記住,你知我知!”,現下恐是有人要害國公府了,實力恐怕不低。
司空月夜是國公府培育出來理應嫁予麟王的犧牲品,為了鞏固國公府的地位。誰知今日,他人看到司空月夜身上脖子處的紅痕,便以為是她失去了清白。而司空月夜又是個膽小懦弱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