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魔(3 / 3)

“砰”地一聲巨響,小暢捂住耳朵,嚇得直往陸其淵懷裏縮,她記住了爸爸的話,盡管害怕極了,卻強忍者不哭出聲音來。

等一切靜了下來,他們微微探出腦袋,從芒草間的空隙中,看到外麵灰塵滾滾。那片曠野地上停著一輛越野車,車前臥倒著一個人,滿身塵土,一時分辨不出是誰。

但小暢清楚地看到,那個人腕上的羅馬手表在灰蒙蒙的塵埃中異常耀眼,那是爸爸一直帶著的手表!

車門打開,走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小暢一眼便認出了他,就是剛剛開槍的陸紹文。

另一個人自始至終都帶著麵具,他走到車前,摘下手套,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

小暢掙紮著要爬起來,但卻被陸其淵死死捂住嘴按在原地,想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落,漸漸地眼前模糊一片。

這一幕如同一張銅版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記憶中。許多次夜晚,許多個午夜夢回的時候,她躺在黑暗中,那些恐怖的畫麵便如同用放映燈一張一張投射到她的腦子裏,折磨地她身心俱疲。

濃鬱的夜色漸漸消散,窗簾的縫隙間慢慢地透出了清光。

小暢赤腳下床走到窗戶邊,斜斜地依靠在窗棱上。

此時的天空是深藍色,彎月淺淺淡淡地印在天幕上,像是一個虛幻的影像。東方漸漸出現了微弱的光亮,如同古老的法蘭德斯畫派裏那些遠景的幽光。

“爸爸!”小暢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當初害死你的那些壞人一一付出代價。他們會為自己犯下的罪惡而得到加倍的報應。”

庭院深深,夜涼如水。隻有那些萬物萌動的些微聲響弱弱地回應她。

陸其淵的書房原是他父親陸謙文生前使用的,陸謙文過世後便成了他的專屬空間,就連祖父陸盛輝也再沒有踏進過。

十六年彈指一瞬,外麵的世界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裏卻好像被時間遺忘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他父親生前的原貌,除了日常掃灑,任誰也不許觸碰一物。書房裏麵井然有序地擺放著陸謙文珍藏的書,觀星的天文望遠鏡,量身定做的高爾夫球杆??????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仿佛還在靜靜地等著主人的歸來。

陸其淵關上台燈,拉開窗簾,外麵燦爛的陽光照進來一時間刺得他睜不開眼。

又是一夜無眠。

書桌上放著一個精巧的紅木雕花沙漏。紫色的細沙正一點一點地往下流逝。陸其淵看著手中奚小暢的資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份文件中清清楚楚地彙總了奚小暢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條重要記錄。她今年21歲,祖籍東北遼寧,父母都是軍人。她7歲以前一直在老家東北,上小學時隨父母工作的調動來到南方,17歲參加選秀節目出道,現在已經是娛樂圈中的一顆璀璨的新星。

她不是李夢遙。

陸其淵撫著額頭,低低地歎了口氣。

此時,沙漏裏的紫色細沙已經全部滴盡。他再一次把沙漏倒過來,讓沙子重新流回到原來的位置。

真正的李夢遙應該恨透了我吧!

陸其淵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的話??????我一定不會像當初那樣懦弱!”

想到此處,他的臉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整顆心像是被撕扯般疼痛。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