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的理由?這就是你們摧殘眉兒極本王骨肉的理由嗎?”在他看來,因為寂寞,因為嫉妒去殘害無辜的人是多麼不可理喻的理由。
“人對自身無法擁有,而別人卻能輕易擁有的事物本就存在著最為原始的嫉妒之情,在特殊的環境裏這種嫉妒之情會持續發酵,最後,因為無法占有,人便會萌生出毀滅的念頭,所以說,妒嫉之情並不僅僅一種狹隘的個性,它是犯罪的源頭,眉側妃是最為無辜的受害者,但始作俑者應該還是要反省下自身的原因!”
柳汐幾次都想管住自己那張時不時不受自己控製的嘴巴,畢竟璿羲陰晴不定的個性她已幾次領教,她幾次自省,激他到某種底限,他怕真是會擰斷她的脖子。可是,杜鵑的一番話像是命運中注定的某個導向,就這樣,讓她心有所動,最後情不自禁。
果然,對這憑空多出來的聲音,璿羲報以鷹般銳利的目光,帶著如泉湧般的怒意瞬間淹沒。
“你口中所說的始作俑者是指本王嗎?”沉沉的聲音,就像來自平風靜浪的海域,然平靜的表象之下卻是風起雲湧,似乎一場暴雨又將來臨。
璿羲上前一大步,柳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她知道,這次是她的不對,這原本就是人家的家事,一群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而瘋狂,這和她有什麼幹係,為什麼,為什麼每次一關乎到他和他身邊的女人的關係時,她一貫的冷靜自持就會失控?
“你不是能說會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又貌似一副愛打抱不平的模樣嗎?怎麼這會就沒了聲響了呢?”
視線內,玄青色麂皮朝靴上描繡著水藍色的五爪青龍,青龍怒目圓睜,獠牙瘋長,好似要吞噬了她一般。
“我……並非針對王爺,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客觀地論述一種觀點,所謂忠言逆耳,王爺可以選擇不聽!”清清嗓子,盡量地將話說得委婉一點,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聲調卻還是透著隱隱的憤意。
“忠言逆耳,這麼說來,你這還是為本王好來著?”璿羲嗤鼻。
“封建禮製,男尊女卑,一夫多妻更是貴族士大夫們的權貴的象征,且不說,有多少女子成為時代的悲劇,但說男人,風光娶妻得意納妾,卻有幾人能權衡利弊,做到雨水均沾,讓妻妾和睦共處的呢?看似風光無限的貴族門楣,哪一座後府宅第裏女人們揮舞的水袖裏不是散就出一道道的刀光劍影呢?王爺,那裏的哭聲你聽不到,那是女人們的戰場,沒有硝煙,卻是血腥連連,說到底,女人的戰爭全因男人而起,也因男人而消弭……”
“如何……才能消弭?”璿羲不自覺追問。
“因愛恨而起,也因愛恨而散,當一個女人不再愛你的時候,她就不再因你介入戰爭!”
一席話,讓殿內寂靜了下來,璿羲的怒意終究沒有被再次激發出來,他好似還在細細品味柳汐話裏的意思,柳汐卻已躬身而退。
出了華軒殿,往西折回她所居住的意柳齋,一路前行,隻見旭日初升,淺金色的霞光照在貫穿整座瑞王府的暮光河的河麵上,河麵一層薄冰好似承載不住朝陽的熱情而漸趨融化。
當此起彼伏的心情遇上這樣的美景,讓她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腳步,最後停下腳步,倚在順著暮光河而築的白玉欄杆邊細細觀賞起瑞王府的景色來。
瑞王府邸,占地三百餘畝,朱欄玉砌富麗堂皇,亭台樓榭崢嶸軒峻,林木山石鬱鬱蔥蔥,藤蘿花枝蔥蔚洇潤。若不是因著臘月天,大片大片的花草樹木呈現一種蒼勁蕭瑟之態,這瑞王府必然是一片富貴風流之地。
“瑞王府裏幾時多了這號人物?”
一記調侃聲由遠及近,柳汐慌忙轉身,因為轉身過急,整張臉都撞上了來人的胸膛之上。
來人出現得太過突然,又加之與她的身體靠得太近,柳汐忙中出亂子,本就抵在白玉欄杆旁的身體還想用力倒退,上半身就這探出了欄杆,重心後移,整個人搖搖欲墜。
腰上纏上一條手臂,臂上充滿力量,輕輕一拉,柔柔弱弱的柳汐就被來人帶入懷裏。
“嗯,很少男人的身上還帶有這種清幽好聞的香味兒的。”
耳側脖頸最為敏感嬌嫩的肌膚上吹來一股熱氣,惹得她一陣酥麻,不管來人是誰,柳汐一記重推,終於逃離了來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