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打電話過來，說找到趙建華了，正在鎮口，準備迎接趙文卓一行人。老馬問蕭航要不要去質問他，蕭航說不必，他自有主張。
水泉鎮，十裏長亭，蕭航騎摩托車趕到的時候，趙建華一撮人，老馬一撮人，分別站在路兩邊，老馬這邊圍攏成一圈，似乎正在探討什麼，趙建華那邊眾人鬆散地站著，個個麵色凝重。
蕭航把摩托車停到路邊，拎著頭盔，徑直走向趙書記那一撥人。
趙建華見蕭航過來，表情有些複雜，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避開蕭航平淡如水的視線，捋了捋頭頂的稀疏頭發，藏到了文化站站長白青山的身後。
可當蕭航走至近前的時候，白青山一個側步，直接將趙書記暴露在蕭航麵前。
“趙書記，這麼分著站，不太好吧，搞的我們到像是兩個單位的同誌。”蕭航笑著說。
趙書記定了定神，坦然地迎上蕭航的目光：“蕭鎮長說的對，來來，老馬，你們都過來！”
“趙書記，咱們要不要先溝通一下，統一口徑，免得呆會兒出什麼差池？”蕭航還是一副平和地表情，但他越是平和，趙書記心裏越沒底，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見趙書記不說話，蕭航看了一眼趙書記懷裏緊緊抱著的公文包，繼續笑著說：“趙書記，要不，咱們去那邊談談？”蕭航指了指路邊的小涼亭。
趙書記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跟著蕭航向小涼亭走了過去。
眾人遠遠望著一老一少，一前一後進了涼亭，在小石桌兩邊落座。蕭航拿出煙，抽出兩支，起身遞過一支給趙建華，一支自己點燃，趙建華接過，沒抽，放在了桌上，蕭航站著，趙建華坐著，蕭航指著趙建華，厲聲說著什麼，但距離比較遠，大家聽不清，隻是看到趙書記一直微躬著身子。
不多時，趙書記的額頭上似乎淌滿了汗，不停地用手帕擦著。蕭航講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背過身，望著田野抽煙，趙書記仰著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問題。少頃，趙書記睜眼，打開懷裏的公文包，將一遝紙拿了出來，放到小石桌上，推向蕭航這邊。
蕭航回過身，坐下，翻看了幾頁，點了點頭，又向趙書記說了些什麼，趙書記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張開，並不時附和著蕭航笑笑，再後來，趙書記逐漸興高采烈，原本審問式的談話變成了倆人的促膝長談，直到遠處傳來車隊的轟鳴，蕭航指向那邊示意，二人才起身，回到路邊。
大部分人並不知道這事件的前因後果，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老馬看到蕭航手中的稿件，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衝著蕭航點了點頭。
趙文卓車隊的先遣隊，已經躍過前麵的山坡，出現在眾人視野，領頭的是李縣長的桑塔納2000，李縣長的車開到眾人麵前，趙書記、老馬趕忙迎了上去。
“都戳在這裏幹嗎？直接去鎮政府！”李縣長沒下車，隻是按下車窗，臉上帶著些許怒意，可能是被被省長或是市長給罵了吧，老馬想。
“縣長，關於那篇文章作者的事，必須現在跟您彙報！”趙書記直截了當地說。
老李眉頭一挑，隨即招手示意趙書記上車。趙書記上了副駕駛座位，桑2000開出，直奔鎮政府，後麵跟著的幾輛縣政府的車，也緊隨李縣長開了過去。
剩下水泉鎮這一票人，也趕忙上了趙書記和馬鎮長的車，追過去。蕭航拎著頭盔，悠哉走到自己的摩托車前，跨上去，踹著火，扣上頭盔，轟大油門上了路。
待蕭航趕到鎮政府的時候，李縣長已經和趙書記把手言歡，正在鎮政府門口列隊迎接。
李縣長拍了拍蕭航的肩膀，讚許地點了點頭。
其實，李縣長昨晚聽趙建華打電話過來說那篇文章是他寫的之後，便心生懷疑，疑點有三：第一，如果是他寫的，為什麼不在昨天下午打電話時第一時間承認；第二，趙書記一直在機關工作，怎麼會對國企的事情那麼了解，再者，這些鄉鎮一把手的水平，李縣長心中還是有數的，連個年終總結都漏洞百出的老趙，怎麼可能會寫出水平這麼高的文章來？第三，也是最關鍵一點，得知這篇文章出自水泉鎮，李縣長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蕭航，而且第一時間就給蕭航打電話求證，可惜蕭航當時在山南，手機沒電了。不過李縣長對蕭航確實寄予厚望的，龍生龍，鳳生鳳，李縣長始終相信，蕭航日後定然會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