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響動的同時,卻見那騎兵陣型陡然分開,猶如一個洶湧的浪潮被一把無形的巨劍從中左右分開,成了兩隻隊伍,約莫二百人的騎兵直奔步兵方陣的左側,三百人的隊伍卻是朝敵軍右側襲去,兩隻隊伍迂回著朝敵軍掩殺而去。數百隻羽箭中的大部分都落在騎兵分隊後中間的空地上,隻有數十隻落在了騎兵中稍微落後的騎士身上。羽箭中人卻不見血光飛濺,顯見得乃是沒有了箭簇。
步兵方陣的軍士剛一待羽箭射出,對方分兵側襲,陡然同聲大吼,陣型中的軍士突然將手中那個的盾牌朝頭上一舉,隊伍兩側的人則側舉盾牌,護住了隊伍兩側,兩隊騎兵射出的羽箭盡皆射在了盾牌之上,發出密集如雨點般的響聲,一千五百名步軍一起朝正前方飛步奔去。
兩隊騎兵此時正是縱馬狂奔,迂回之後一時收不住腳,敵軍的方陣突然前奔,兩隊騎兵若再不勒馬減速,便要自己兩隊人馬衝撞了。騎兵將領忙下令讓騎士們勒馬減速,兩隊人馬如兩股潮水彙流,頓時夾雜在了一起,隊形頓時出現了混亂。
此時步兵方陣在主將的指揮下,陡然停頓了下來,一起轉身,此時步兵方陣中的盾牌同時放下,露出無數手持弓箭和弩箭的士卒,步兵主將一聲令下,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片“嗡嗡”的響聲大作,一片烏雲般的羽箭飛過半空,朝騎兵隊伍飛去。
此時騎兵兩隻隊伍雜亂的交彙在一起,加之剛才一陣疾奔,馬力稍怠,而且此時乃是側麵對著敵軍,在對方的箭雨之下暴露無疑,頓時中箭者無數,數十個騎士被那無箭鏃但卻由強勁弩弓射出的羽箭射中了麵門,呼叫著跌落馬下。好幾個騎士被戰馬踐踏而過,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眼見得沒了活路。
朱元璋看到此時勝負已分,忙朝城下的藍玉揮手道:“鳴金收兵吧。”
藍玉躬身領命,朝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騎兵和步軍兩隊人馬得令後忙在各自的將領率領之下回到了藍玉身前列隊。
朱權眼見得兩隊人馬的變陣廝殺,忍不住想道:著數百上千的人要共同進退,變幻陣型,隻怕比想象中得難得多了。看來訓練士卒,帶兵打仗的確是大有學問。看來藍玉這小子狂則狂已,領兵打仗卻是絲毫不含糊。
朱棣眼見藍玉手下的這兩千人馬訓練有素,回想起他一貫和太子朱標交好,忍不住心中憂慮,麵上卻依然是微笑著不動聲色。
太子朱標遠望著那校場遠處空地上趟在地上哀號的騎士,忍不住麵上流露出不忍之色。
朱元璋率領眾人走下城牆,來到藍玉身前,微笑道:“吩咐軍士們將受傷的士卒抬下來醫治吧。”
藍玉忙轉身朝步軍偏將下令,那偏將得令後便率領了百來士卒去安置受傷的騎士。
朱元璋微笑著對藍玉點了點頭,道:“這些年中,每年都有將領率軍來京師演示軍陣,讓朕時時刻刻知道咱們大明軍士的戰力,隻怕他們加起來傷亡的人數都不及你今日這般多了。”
藍玉聽得朱元璋如此說,麵露惶恐之色,忙伏地請罪。
朱元璋伸手將他扶起,笑道:“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最近乎沙場的廝殺,才能鍛煉出虎狼之師來。”
朱標此時忍不住道:“父皇,今日軍士們傷亡的該如何賞賜呢?”
朱元璋聽他如此說,猶豫了一下,對身旁的朱標道:“標兒,今日校場軍演的軍士,身亡的以戰死沙場論功,皆封百戶,世襲罔替,各撫恤家屬白銀二百兩。受傷的著軍醫妥善醫治,各賞白銀五十兩。其他軍士各賞賜白銀十兩,兩名偏將各領五十兩。由你去頒賜處置。”朱標聞得朱元璋厚賞軍士,心下稍安。
場中灰頭土臉的一千多士卒聞得今日軍演的賞賜如同沙場廝殺立功一般,忍不住都歡聲雷動,盡皆歡喜無限,忍不住山呼萬歲。隻是素來在藍玉嚴訓之下,不得軍令卻是無一人下跪謝恩。原來藍玉治軍極為嚴厲,不得他的軍令,軍士們竟是不敢擅動,以至亂了隊形。
朱元璋眼見這些士卒們雖是高呼萬歲,卻是無一人下跪謝恩,忍不住眉頭微皺。隻是他乃是喜怒不形於色之人,麵上卻是一片平常,轉身對藍玉道:“且將這些軍士帶出城去安營,你留下來,朕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