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離經叛道(1 / 2)

想到這裏,朱權心中已然透徹,藍玉這小子乃是忠於太子,若是燕王朱棣極力反對他出征遼東,隻怕不但朝中一幹忠於太子朱標的文臣,便是皇帝朱元璋也要對他有所疑心了。既然不能反對,他索性便反其道而行之,自己大力推薦藍玉,既可不用將自己擺到明處與太子作對,說不定還能借刀殺人,讓自己的父皇去解決藍玉。看來朱棣這家夥大力舉薦藍玉去建功立業倒很有點不懷好意,欲擒故縱的味道。

此時心中想明白了朱棣和朱元璋的深沉機謀,心中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愉悅之情,隻覺得壓抑難當,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一句老猴子秦卓峰所說的話:無情最是帝王家。他本來乃是一個單純的少年,雖是聰明卻從未經曆過人世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古代世界後,所經曆之事,多有人心險惡,短短數日間的經曆,已然使他仿佛突然長大了十餘歲一般。

亂風吹得衣衫咧咧作響,想起皇帝朱元璋和燕王朱棣父子二人的深沉心機,忍不住微微心寒,內心竟是有了一絲畏懼之意。

正在此時,橋下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朱權不識音律,也分不清這是笛子還是蕭的聲音。這樂聲初時低柔婉轉,待得第二遍重複之際,音調已然拔高,欣欣然已然帶有激昂向上之意,待得第三遍吹奏時,竟是隱含了一股孤傲之意,仿若傲雪寒梅矗立於凜冽寒風中,更顯落落不群之意。

朱權本是一個意誌極為堅韌之人,今日心情低落之時,陡然聞得這催人向上的之音,心中舒展,心中似乎已然開解,心忖道:不管是狡詐機智的燕王朱棣也好,深沉老辣的朱元璋也罷,今日既然我已無絲毫退路可言,那就隻有跟你們周旋到底。想到這裏,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下橋來,轉頭看去,那樂聲來自橋洞之下一條烏篷小舟之中。隻見這小舟上的船家身披蓑衣,船艙上布簾深垂,卻是見不到舟中演奏之人。

心中覺得這樂聲聽的自己心胸舒暢,便即在橋邊花錢雇了一艘小船尾隨那小舟而去。

朱權站在小舟船頭,迎著天上灑落的淅淅瀝瀝的細雨,心中卻是一片愉悅,連聲催促船家將船駛近,緊緊尾隨在那烏篷小船三丈之外,朝清波蕩漾的秦淮河上駛去。

一盞茶之後,樂聲嘎然而止,烏篷小船緩緩停了下來。

朱權聽得這樂聲消失,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失望之極。

此時卻見那烏篷小船的布簾掀動間,走出一個模樣甚是標致的青衣少女,作丫鬟打扮。

那青衣小婢一雙眼睛靈活之極的轉動間,仔細打量了朱權兩眼,輕咳一聲,麵色微寒,朝朱權輕聲斥道:“我家主人讓小婢問你一聲,一路尾隨,究竟是何意圖?”

朱權眼見這小丫頭的語氣,心中微微不悅,心忖她的主人既能吹奏如此意境高雅的樂曲,連自己這等對音律一竅不通之人也在不知不覺中大受感染,可見頗有造詣,想來也是一個值得敬重之人,便拱手道:“在下偶然在河邊路過,心情不佳之下,聞得貴主人吹奏的曲子,心胸舒暢,感覺心中陰霾頓掃,是以不知不覺間便跟隨了下來。”他心中敬重那吹奏之人,說話間的語氣便也誠懇之極。

此時兩艘小船已然並排二列,兩船相距甚近,烏篷小船艙中之人聞得朱權語出至誠,心中卻是微微一動,回想起自己頗為惹人煩惱的家事,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知己之感。

青衣小婢返身進到船艙之中,抿嘴笑道:“原來是一個傻小子,聽得小姐你的笛聲,呆頭鵝一般的冒雨尾隨而來。”

船艙中端坐著一個年紀隻在二八年華,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少女,卻見她生得細腰雪膚,一張瓜子臉膚若凝脂,雙眉若遠山青黛,一雙大眼好似深潭中的明月,春蔥般的五指輕輕撫弄著一隻斑竹笛子,斜斜倚靠在艙壁上,顯得略有三分慵懶之意。聞得那小婢的言語,秀眉微蹩,不悅道:“你這丫頭便是言語無禮得緊,怎的將人喚作了呆頭鵝?”

朱權身處不遠,耳中聞得艙中那女子輕柔之極的聲音,心知她主婢二人口中所指的“呆頭鵝”,不是自己卻又是誰?不由得甚是狼狽尷尬,心忖道:早知是個少年女子。我便不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