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地處平原開闊之地,毫無地形用以埋伏,納哈楚率領六萬騎兵沿江朝南疾馳。他身側的兀良哈三衛首領也是麵帶猙獰之色,殺氣騰騰,騎兵在這大白天視野極好的平原交鋒,對於他們這些精於騎射的遊牧部族來說,正是蛟龍入水般得勢。
奔出數十裏後,隻見大江對麵飛馳來一彪騎兵,看旗幟正是明軍所屬。
納哈楚見敵人居然跑到了對岸,回想起大軍營地中還有數千士卒正在江麵取水,心下一沉。
傅友德在大江對岸也看到了這夥為數眾多的元軍騎兵,揚鞭前指,對常升笑道:“全軍突擊,直奔敵軍江邊大營。”說罷一馬當先,率領眾軍沿江朝北疾馳而去,竟是完全不理會納哈楚所部騎兵,徑直離去了。
納哈楚眼見明軍遠去,擔心江邊大營有失,忙吩咐全軍下馬,牽馬朝大江對岸緩緩行去。原來此時江麵上結滿了堅冰,滑溜異常,根本無法在上麵縱馬奔馳。
傅友德率軍奔出數裏之後,陡然勒馬止步,揚手傳出軍令,讓全軍掉頭,原路返回。常升心中雖是納悶,也不敢多問,隻得約束眾軍掉頭,跟隨傅友德原路返回。
納哈楚還在大江對岸,遠遠看去,隻見泰寧衛首領阿劄施裏此時已然率領麾下兩萬多騎士走到了江心中,前鋒部隊離對岸已然不遠。
阿劄施裏正牽馬小心翼翼的走在冰麵之上,耳中陡然聽得部下的一陣騷動,轉頭看去,大江岸遠處地平線上陡然出現一支騎兵,沿江直撲自己而來,正是方才離去的明軍。心中大急之下,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一麵手忙腳亂的爬起,一麵怒吼著傳出軍令,讓全軍後撤。
納哈楚眼見泰寧衛騎兵正行進在滑溜的江麵之上時,傅友德卻突然來這麼一手回馬槍,忍不住大急,連忙傳出軍令,讓泰寧衛撤軍回到對岸。原來他生性沉穩,雖見傅友德大軍遠去奔襲自己江邊的大營,也隻是讓阿劄施裏所屬兩萬多騎兵先行渡江,兀良哈衛和福餘衛部眾依然還留在北岸自己身邊。
傅友德策馬奔到江邊,縱聲長笑間,振臂開弓,一隻箭矢疾飛而去,射倒了一個離江邊隻有十餘丈的元軍,揮手朝身後的明軍騎士傳令喝道:“江邊一字排開,給我放箭。”
隨著一眾明軍奔到江邊下馬,越來越多的羽箭破空飛出,朝那些江麵上驚慌失措,摔得連滾帶爬的泰寧衛騎兵射去。
此時江麵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元軍騎士,腳下滑溜異常,驚慌之下,站都站不穩哪裏還能開弓和明軍對射?離岸邊最近的數百元軍頓時在密如雨點的箭矢下倒了一大片。許多士卒急於逃命,掙紮著爬上馬背,奔不得兩步也是連人帶馬摔倒在冰麵上,迅即給箭雨射死。鮮血流淌在雪白的冰雪上,染紅了老大一片江麵。
對岸的納哈楚和福餘衛首領海撒男答奚,眼睜睜一眾元軍在江麵上這般給明軍毫無還手之力的射殺,氣得暴跳如雷偏又無可奈何,現在元軍人數上雖然居於優勢,但此時奔上江麵這難以立足之地,去得再多也是送死,隻有希望阿劄施裏能逃得快點。
兀良哈衛首領塔賓帖木兒素來對阿劄施裏的跋扈不滿,眼見他手下的元軍傷亡慘重,狼狽萬狀的朝西岸逃回,心中暗暗有點幸災樂禍之意,忖道:你個阿劄施裏仗著部族人口多出兩萬餘,士卒多出五千,水草茂盛之地占了不說,連沈胖子的貨物也要多分,今日看你損兵折將,日後還能拿什麼東西和我爭。
阿劄施裏盔歪甲斜,狼狽萬狀的率領一眾元軍朝西岸逃回。江麵上留下了千餘具泰寧衛騎兵的屍體,鮮血染得雪白的江麵上殷紅一片,許多戰馬在主人一動不動的屍體旁哀哀嘶鳴,不肯離去。
傅友德眼見一眾元軍逃出了弓箭射程所及,傳下軍令,讓所有明軍上馬,順著江邊朝北揚長而去。
常升也射殺了十數個元軍,心中得意,笑嘻嘻的縱馬奔馳在傅友德身後,暗自忖道:今日咱們一人不損,就收拾了上千的元軍,難怪以老爹昔日那種目空一切的霹靂火爆脾氣,當世沒幾人能被他看在眼裏,卻對副帥甚是敬重,回去後得提醒大哥,讓他日後在副帥麵前說話,須得多加小心才是。
納哈楚眼見傅友德率軍離去,再不敢過江追趕,擔心江邊軍營之下,隻得整頓軍馬,沿江朝北返回。
傅友德率軍疾馳一陣,眼見大江對岸隱約出現連綿的元軍大營,吩咐眾軍下馬。腳上棉鞋之外再套上一雙數日前就準備好的草鞋,轉身朝常升說道:“你帶著五千士卒步行朝對岸江邊鑿冰取水的元軍殺去,不要過分接近元軍大營,讓我軍受到箭矢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