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弄巧成拙(1 / 2)

馮文先前雖是故作鎮定的讀書,目光也是不時斜睨一側的朱權一眼,此時聽得他居然說夢話都提到了那個身穿黃衫,容貌極美,曾故意損壞自己梅花紙傘,魏國公徐達的愛女徐瑛,心中百味交集,暗自忖道:若今日是他那個刁蠻美貌師姐,女扮男裝坐在身側,隻怕他第一眼就認了出來。她生性外柔內剛,雖和朱權隻見過兩麵,對於耳聞他所言道,頗有些男女平等意味的言語,深感知己。要知在這個講究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朱權這些帶有後世觀念的語言,無異於石破天驚一般,乃是世人聞所未聞。

原來這“馮文”正是朱權曾在秦淮河畔偶然相識,聽她演奏《梅花三弄》擅長琴技的宋國公馮勝義女馮萱。他的哥哥馮文也是個厭煩讀書的浪蕩子弟,加之這個妹妹性喜讀書,也就順水推舟,自打一開始就讓妹妹冒名頂替,由馮府家人送來讀書。故此就連初來授課的吳顒,也誤認為這容貌極為秀氣,知書識禮的少年,便是馮勝的長子馮文。

吳顒轉頭一看,隻見其餘學子盡皆手捧書籍端坐,唯有朱權爬在桌上,以書遮麵,心中頓時明了,沉著臉走到朱權身側,眼見他依然酣睡不醒,不由得勃然變色。他雖是對於朱權親王的身份有所顧忌,但當著數個學生之麵,若是不加以懲戒,自己為人師表的尊嚴又該置於何處?一揮手中戒尺,重重在朱權書桌一角敲了一記,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朱權習練武功已久,警覺性遠非常人所能比,耳中聽得有響動,幾乎是躥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眼前的吳顒,桌上的那本《論語》也給他搞得落在地上。

吳顒咳嗽一聲,麵沉如水,肅然道:“殿下,請你將《論語》,讀一個篇章給大家聽聽。”他也曾耳聞,眼前這位寧王殿下,在東宮伴讀皇孫朱允炆,師從於方孝孺之事,本想讓朱權背誦一個篇章,又有點怕這個殿下若是太過不堪,根本記不得整篇,索性讓他朗讀一個篇章,略施懲戒,自己也好就階下台。

朱權一麵彎腰伸手拾起那本《論語》,一麵心中犯難,暗自忖道:這書上好多繁體字兒我根本不認得,若是瞎猜,眾目睽睽之下念錯了字,這個麵子可就丟得大了。腦經急轉之下打定主意忖道:索性我就將以前知道的《論語》中的句子背一些出來,胡亂應付了事。想到這裏,站直了身體,將手中書本隨手一翻,根本不去看上麵所寫的那些,自己十之**認不得的繁體字,朗聲背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這乃是人盡皆知的一句,他背來倒也輕鬆平常。

吳顒“嗯”了一聲,也不置可否。

朱權搜腸刮肚之下,突然麵露喜色的接道:“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

吳顒聞言,不禁暗自苦笑忖道: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眼見朱權並未翻動書頁,竟是說出了分屬於《論語》不同篇章的語句,忍不住有些意料之外的喜悅,暗暗想道:看來這位寧王殿下,肚子裏也不全是草,竟還能背誦出一些語句來。想到這裏,也就沒有去追究為何朱權不照自己的吩咐去朗讀整篇。

朱權一雙眼睛骨溜溜亂轉,絞盡腦汁的想著,突然又冒出來兩句說道:“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吳顒眼見朱權背誦兩句後啞口不言,也不去催促於他,耐心等待,有心看看這位寧王殿下到底能記得多少。

朱權眼見馮萱和吳顒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心中甚是得意,暗自忖道:現在知道了哇,本王也不是目不識丁的草包。有心表現之下,更是冥思苦想,沉吟片刻後又冒出了:“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這兩句。

馮萱心中大奇,暗自沉吟道:聽父親所說,這位寧王殿下天生是個軍旅將才,不喜讀書。可如今所見,怎的他竟然會背誦《論語》?好奇之下,悄悄自背對自己的吳顒身側看去,打量朱權手中拿著的書本,細看之下,突然忍不住抿嘴偷笑,伸出手指朝朱權手裏的書本指了指。

吳顒渾然不知身後的馮萱在做什麼小動作,雙目凝視朱權雙眼,眼神頗有些期許之色,希望他能再背誦一些出來。

朱權眼見馮萱抿嘴而笑的動作,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這小子的神情笑容,怎的和徐瑛差不多?眼見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書本,心中感激的想道:他是提醒我記得翻書吧,這些句子多半不是一個章節的。念及馮萱的好意,左手握住書本,右手把書頁從右向左的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