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嚴刑峻法(1 / 3)

第二日午後時分,禦書房內端坐的朱元璋翻看幾份奏折後,不禁皺起了眉頭。原來這幾封奏折盡皆是刑部尚書詹徽所上,懇請皇帝陛下對幾件自己難以決斷的殺人案聖裁。

朱元璋隨手將這幾份奏折放置在書桌之上,心中不禁微微冷笑。

原來這詹徽本是刑部侍郎,乃是自他的前任尚書開濟貪贓枉法,私縱死囚被滿門抄斬後提拔而上。此人自擔任刑部尚書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每有所謂殺人者“情有可原”的案子,必然是朝自己這裏推,生怕擔上了一個“酷吏”的惡名。

這個刑部尚書的圓滑雖則使得朱元璋頗為不悅,卻也不禁讓他想起了發生在十數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在洪武五年之時,當自己偶然看到《孟子》書中所寫什麼“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仇寇”,什麼“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些話時不禁勃然大怒,忍不住罵道:“使此老在今日,寧得免耶?”當即下旨將孟子逐出文廟殿外,不得配享。並在朝議之時聲色俱厲的宣布,如有諫者以大不敬論罪。時任刑部尚書的呆子錢唐竟然犯顏直諫,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臣為孟軻而死,死有餘榮。”搞得廟堂之上一時間從者雲集,竟使得自己也隻有無可奈何的悻悻然作罷。

對於一手掌握大明帝國的洪武皇帝來說,詹徽的圓滑而不敢自專,顯然比那個沽名釣譽的錢唐值得原諒。為了獲得讀書士子最大的認同,自己的兒子朱標,孫子朱允炆分別以名儒宋濂,及其弟子方孝孺為師,接收正統的儒家教育,美中不足的卻是他們日日和方孝孺,黃子澄相處,耳濡目染之下已然受到了過多儒家推崇備至,所謂“仁”的滯絆,渾然不知重典治國的必要。思慮及此,朱元璋當即吩咐禦書房總管薛京召喚太子朱標父子前來相見。

東宮之內,身著華服的太子朱標今日正在宴請自漠北歸來,為大明立下赫赫功勳的涼國公藍玉。

宴席過後,身穿大紅官袍藍玉肅立在書房之內,待得宦官白徽奉茶後退出,看了看端坐不遠處的太子殿下,躬身說道:“微臣有幾句肺腑之言,藏在胸中不吐不快。”

朱標對藍玉不負自己所望,一舉大破北元自然是由衷的高興,但自知曉藍玉在喜峰口所為後,內心中也難免不愉,此時聽得這個心情耿直的漢子全不似方孝孺,黃子澄那等文臣說話般婉轉,竟是毫無顧忌的口稱什麼不吐不快,也禁不住有些啞然失笑,微笑道:“此處不是廟堂之上,父皇駕前,有話但說無妨。”

藍玉腦海中回想起朱棣整治衛拉特部族首領之子脫歡的心機,朱權隨軍追殺北元皇帝時的悍勇無匹,略一沉吟後沉聲說道:“燕王善謀,寧王善戰。殿下須得早做提防才是。”

朱標陡然聞得此言,不禁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他雖是生性較為寬厚仁和,卻非懵懂之輩,朱棣的城府深沉,他也是素有所知。太子妃乃是開平王常遇春之女,故此藍玉身為常遇春的妻弟,和自己也算是親誼,不過比之朱棣和自己的兄弟關係,尚遠了幾分。

沉吟片刻之後,朱標一麵端起茶杯淺酌,一麵若無其事的淡淡說道:“朱棣,朱權事我甚恭,何來此事?”

藍玉眼見太子殿下全然不信自己言語,不由急道:“所謂人無傷虎意,虎有吞人心……”

朱標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揮了揮手打斷道:“今日早朝之時,父皇加封你涼國公,此涼非彼梁可比。一字之差,謬以千裏,父皇之意,還望你深切體之。你那爭強好勝,為所欲為的性子也該當改改了。”

藍玉雖是眼高於頂,內心之中對朱標的話不以為然,卻還是俯首領命,躬身稱是。自己之所以能統帥大軍一戰而定乾坤,卻是得太子殿下鼎力相助而得。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這般知遇之恩在藍玉看來,可說重如泰山也毫不為過。

正在此時,禦書房總管薛京已然來到東宮宣旨。

午後時分,陽光明媚,一個少年行走在紫禁城寬闊的禦道之上,心情舒暢之下忍不住蹦蹦跳跳,甚是愉悅,正是皇孫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