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箭在弦上(3 / 3)

朱權笑吟吟的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向外間走去,自朱棣身側而過時麵上笑意漸去,冷道:“這三個鳥人未曾奉本王軍令,私自率軍前來大寧,意圖不軌,當真是不知死活。”目視三族首領之時,已是麵夾寒霜。

阿紮施裏,塔賓帖木兒垂頭喪氣,海撒男答溪嘴唇微動幾下,終究沒有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出聲。要知他三人雖是一族首領,卻早已接受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冊封,各被授以指揮同知之職,名義上不但早已是大明朝的臣子,亦且是寧王朱權麾下,這般勾結燕王朱棣,背叛朱權,意圖作亂之事,縱然在草原部族的規矩看來,也是極為可恥的舉動,身為階下囚後,性命握於他人之手時又如何能做到問心無愧?

朱權斜睨朱棣一眼後接道:“念你三人惡行未遂,本王姑且繞過,速速率領族人回去,再有狼子野心,定叫爾等有來無回。”說到這裏,看了看垂頭喪氣的三人,沉聲接道:“回去之後交待族人,若再有攜帶兵刃前來大寧交易牛馬,定斬不饒。”

秦卓峰揮手切下,掌緣猶如利刃一般削落三人身上的麻繩。

阿紮施裏等人心知自己這個指揮同知的官銜乃是昔日大明開國皇帝所欽封,未必會有性命之憂,故此束手就擒後最為擔心的卻是朱權大怒之下斷絕自己族人和大明商賈的牛馬交易,此時聞言下不禁如釋重負,躬身抱拳施禮下默不作聲的轉身而去。

當此情景下,朱棣如何還不知自己所謀盡為朱權知曉,索性再次落座,哈哈大笑道:“看來愚兄已是成為老十七你的階下囚,爽爽快快說罷,你意如何?”嘴裏說著話,竟還取過桌上酒壺自斟自飲起來。此時形勢對他雖說可謂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冷眼旁觀下卻能看出朱權實無對付自己之意,若非如此,隻怕朱能非但無法來到此處報信,多半已是人頭落地。

朱能雖是勇猛無畏,對朱棣忠心耿耿,身當此境下卻也絲毫不敢用強,莫說目下寧王府手中數百護衛,便是身在不遠,揮掌如刀的秦卓峰,抬手之間都能讓自己立即屍橫就地。

朱權坐回桌旁,默然看著朱棣自斟自飲,心中不由得也對他當此滿盤皆輸的情形下,卻還能這般鎮定自若有了三分佩服,口中笑道:“不知四哥卻是許了他們什麼好處,敢作此以卵擊石之舉?”

“本王不過將大寧之地許給他們日後牧馬而已。”朱棣淡淡說道。

朱權聞言不禁勃然變色怒道:“咱們漢人何人做皇帝,卻與這些狼子野心的異族何幹?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四哥莫非忘記了宋國公,穎國公率我大明將士遠征遼東之事?”說到這裏,冷冷哼了一聲,麵夾寒霜的道:“便是四哥昔日視若眼中釘的藍玉,麵對異族之時,卻也不失男兒本色,何曾有過一絲妥協?”

朱棣聞得朱權直斥其非,也不著惱,默然聽完對方的話,施施然答道:“老十七此言大大差亦,本王隻是許以大寧之地可以給三族牧馬,何曾將我大明的土地割讓與異族?”

朱權聞言瞪著朱棣默然片刻,突然笑道:“好罷,此事算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裏這樣說著話,回想自己老師荊鯤所言的上上之策,不禁有些意動。朱棣便在身前不遠,以自己身手可謂觸手可及,將之擒下不費吹灰之力。伸手之間,自己就會走上一條爭奪皇權的不歸之路。權力的欲望揮之不去,因為他也是大軍統帥,雄踞一方。腦海中閃現過徐瑛勸慰自己的情景,以及昔日所見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行事為人,不禁有些為難,因為他內心之中早已知曉,皇權爭奪從來就是一條沒有絲毫退路的獨木橋,若非自己失足而落,萬劫不複,那就必定會有數之不清,素不相識的“敵人”會家破人亡。最為要緊的卻是這些即將在沙場上和自己刀兵相見的“敵人”,並非對大明虎視眈眈的韃靼和瓦剌,而同樣是大明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