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時候那個吸血鬼獵人還活著在,不過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一命嗚呼了;但是人並不是我殺的,即便我們之間發生過激烈的衝突,我想你清楚我的真實身份。”凱文坦然地說道,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辜。雖然他完全沒必要同此人在這裏廢話,但是對方隱藏著的諸多秘密,卻帶給他無限的好奇,此刻的坦誠對於之後的交流將大有裨益。
“她人當然不是你殺的,”漁翁理解地笑笑,仿佛所有的秘密他皆知曉,“如果她要是被你輕而易舉地殺死了,那我盡心準備的陷阱豈不是就此泡湯了?為了讓她死得像是一場意外,我可是費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怎麼樣,做得還不錯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凱文頓時有被愚弄的感覺,然而他隨後意識到自己似乎問過這個問題,而且從某種角度說對方甚至救了他一命,隻得弱弱地補充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之前那個意思。”
“那你是否知道,吸血鬼獵人裏麵的清理者的存在?”漁翁泰然自若地問道,他並不介意將自己隱秘的身份暴露出來,“我並不介意告訴你這些,因為同性命相比這點在獵人內部婦儒皆知的事情算不了什麼。”
“請講。”凱文的態度非常謙遜,他在之前從未接觸到過這個職位或概念。
“吸血鬼獵人任何一次行動的失敗,對於身為人類的他們而言是致命的,”漁翁用一種置身事外的態度和語調,“即便他們有再多的毅力與激情,有再強健和抗打的軀體,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來自自卑感和受挫感侵蝕;由於縷縷看不到勝利的曙光,難免會有些人自暴自棄,所以對於退縮者和背棄者,吸血鬼獵人總部會進行相應的處理;對於有確著證據的叛亂逆反者和內奸,會毫不客氣地將之直接秘密清理掉,以清潔內部環境。依托於此,就有了獵人清理者的存在,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淨化吸血鬼獵人內部,使整個隊伍的聲音更加一致。
“而你之前遇見的那個‘意外’死亡的吸血鬼獵人,也是需處理的人員之一,隻是她的情況同以前所說的有所不同。她並沒有什麼大的罪過,卻必須去死,而這完全是因為其職務的特殊性。吸血鬼獵人在每次狙擊血族的行動時,上下級之間的所有信息交流都要依托一名特殊的聯絡員;其特殊之處在於,上級僅將所有的命令下發給此人,再由此人傳給下麵的行動者,這個信息網就恍若一個用作計時的沙漏,隻是這個結點是誰,並不會明確公布,甚至有事委派其做一些雜事,以將其真正的價值隱藏起來,甚至連其自身都不曾知曉。隻要任務一結束,僅需將這最細的結點徹底切斷,隱秘的上層與隻執行命令的下層全然分離,所有的秘密皆將隨著結點的消亡沉入茫茫大海。”
“所以,你直接把我指引到了那個是結點的吸血鬼獵人那裏……”凱文推測道,他仿佛突然參透了什麼,意識到自己真正錯過的是什麼,但如今已沒有任何補救的可能了。
“說的沒錯,”漁翁緩緩收起漁具,慢慢地起身似乎準備離開,“我知道你尋找的‘宋昊天’是我,但身為清理者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僅需要知道在什麼時候處理什麼人足矣,我們既沒有權力也沒有必要去過問為什麼。所以,倘若你錯過了那個吸血鬼獵人,那麼非常抱歉,估計你白白跑來一趟了,對於你的任何問題,我無可奉告,因為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漁翁彎腰拾起折疊小椅,隨即悠然地從凱文身邊走過,兩人卻行同陌路。一曲斷斷續續的小調中他的口中緩緩流淌而出,悠閑地恍若安享晚年的老頭兒,漸漸遠去,消失在如畫的山水之中。
一無所獲的凱文悻悻地找了一條客船,蕩漾著緩緩離開了幽蘭湖。雖然這次暗訪並不算成功,但倘若把端掉吸血鬼獵人馬鞭草分配點的事略微添油加醋一下,說不定還能算是立個小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