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惟的聲音婉轉,停在陸怡的耳中卻是刺耳非常。大庸的這位女皇外表華美高貴,任誰看都是端莊高雅之人,可跟在她身邊這麼久,陸怡十分清楚,鳳惟不光外表如此,亦是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雖說麵不改色,心裏卻是對大庸境內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隻是陸怡還是不敢把握,鳳惟對她的身份究竟是了解多少。
此刻她遲遲不提讓自己告退,究竟是為了剛剛那個愚蠢的男寵,還是為了警告自己老老實實做人,再或者,她已經知曉今天的計劃?
陸怡跪在地上想得越多,身上的冷汗流的越多。
不管如何,自己都要趕緊離開了,這鳳惟身邊實在是待不下去,萬一今天沒有自己的內應,西岐夜襲的計劃定然失敗。慕容徹也不是個好惹的人物,此番事敗,定會把賬算在自己頭上。
到頭來,大庸西岐便都沒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
不可再拖延了,陸怡一咬牙,磕了幾個頭,大聲道:“臣有罪,望陛下治臣之罪。”
鳳惟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眯了眯眼睛,伸了伸腿,用肢體動作暗示男寵換個力道繼續服侍。過半晌,才緩緩道,朕沒有怪罪愛卿。
陸怡又磕頭,準備說,若陛下無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誰知這話還沒出口,帳篷外傳來隱隱的打殺聲。
這聲音竟越來越近了。
有將士高喊著“急報——”衝進了鳳惟所在的營帳。一進門就哢噠一跪。
“啟稟陛下,西岐狗賊趁我軍夜間整頓休息大舉偷襲,此刻已經是打到軍中了!”
陸怡的話剛到喉嚨口被生生憋住已是難受不已,又聽到將士所言,心中更是緊張萬分,內裏的衣衫已經快要濕透了。
鳳惟對一切都心知肚明,故作驚訝的應著將士,麵孔卻是一直朝著跪在地上已經快要發抖的陸怡。
看著強撐的陸怡,鳳惟眼中閃過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戲謔,她輕咳兩聲道:“陸左相,這西岐怎的會夜間突襲我軍?”
陸怡此刻的精神已是瀕臨崩潰,她抬起頭,臉上硬擠出一絲擔憂。
“西岐狗賊狡猾多端,臣不知,隻憂心我大庸將士毫無防備,這下恐會損傷不少。”
鳳惟故作滿意,令陸怡去城樓上觀看戰況回來稟報與她。
陸怡得令起身,隻覺跪了這半天,加之精神高度緊張,現在猛地的一下起身,差點站不直。
她強忍著身體不適和滿心的憂慮走出了營帳。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鳳惟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冰冷又嘲弄的微笑。旁邊男寵看著鳳惟絕美的麵孔入了迷,這一下突然流露出的殘忍氣息,差點嚇得他丟了魂魄,忙低下頭專注手上的活計。
比起鳳惟的氣定神閑,正在營地中拚死廝殺的慕容徹早已氣的七竅都生出煙來。
先前慕容子賢在自家營地裏胸有成竹的分析大庸兵將的行為,大拍著胸脯保證對方心緒已亂,此刻進攻隻有勝沒有敗。
自己聽信了他的無腦胡言,領兵夜襲,到門口對方還在歡歌起舞,一進攻對方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