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曉忍著身上的酸痛,艱難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回頭瞥了一眼那幾個刺目的燙金大字“天下居”。
隻覺得適才那一番際遇,真真是驚險非常。
對方雖是普通凡人,卻隻怕非富即貴,不是她這等山野小民能夠招惹起的。
如今隻求那店小二身子骨夠硬朗,能保住性命才是。
離開天下居後,伊曉漫無目的在街頭遊蕩,雖說身上酸痛不已,可如今生無分文,便是想尋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眼看日落西山,夜幕降臨,眼見街邊的店鋪大多都已打烊,她依舊拖著疲倦的身子在軒碧城裏打轉,不知該往何處歇腳。
直到夜色沉沉時,終於在城西僻靜處尋了一間城隍廟,大約是已近城郊,甚少有人經過,廟祝見她孤身一人,又身無長物,便好意收留她在廟裏暫住。
她與廟祝再三致謝後,便跟著一個梳著雙髻的灰袍小童走進了後院。
那小童不過十歲左右,可言談舉止卻十分有禮,想來是自幼在這廟裏修行的小道士。
小道士將她送入房間後,又道雖是夏日,可夜裏依舊有涼意,特意去了隔壁自己房間取了一床棉被送來。
伊曉想起自己白日遭遇,險些丟了性命,可夜間卻又遇到這麼心善的師徒二人,願意收留她在此安歇,一時動容眼中已有淚意。
“小師父,多謝了!在下身無長物,實在無以為報!還請小師父受我一拜!”伊曉著實不知如何感激,原想以纖塵草作為謝禮,可又想起白日天下居之事,最後隻得俯身拱手,欲要作揖。
卻被那小道士抬手阻住了,他畢竟年幼,說話聲音亦是稚嫩,“善人不必言謝!天色不早,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罷,不等伊曉再言,他已轉身出了院門。
靜謐古樸的庭院,空氣中飄蕩著讓人心神安寧的檀香,
直到這一刻伊曉才真正靜下心來,抱著被子靠牆呆坐半晌,隻覺得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切都似做夢一般,那麼虛幻,那麼不真實。
可當微弱的燭火照在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麵青紫淤血遍布時,她又覺得這一切再真實不過。
她當初堅定要離開赤炎,隻為了逃脫與冥君司卿然的婚事,可如今初到碧水,便險些丟了性命。
光是想想都覺得渾身一冷,不由抱緊了被子,棉被上尚帶著陽光的味道,加上那徐徐檀香氣息在呼吸間徘徊,她終是便眼皮一沉,歪倒睡去了。
雖是身上有傷,又擔驚受怕,伊曉卻並沒睡懶覺,次日卯時方至,她已起身梳洗完畢,匆匆謝過廟祝師徒,便離開了城隍廟。
她心裏明白,要想這軒碧城中渡日,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如此隻能想辦法先找個工作才行。
隻是一連找了幾日,都是毫無所獲。
若非有廟祝師徒施以援手,她早就要餓死街頭了。
她回想這幾日被拒的原因,不是不缺人,就是嫌她沒有工作經驗,再不就是幹脆連門也不讓進,理由竟然是“隻招本地人,流民勿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