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師爺一眼便認出來人就是絡王爺,立刻上前行禮。但很快被王爺扶起“大禮就不必了,叫老爺即可。”聲音很輕,隻容胡師爺一人聽到。不遠處的年曉魚隻看見他們之間的不同尋常沒聽到說了什麼。
不過想來精明的胡師爺見到此人都如此客氣,看來此人官位一定比縣令高,既然如此那更留不得了。立刻拉著爹爹走人。
誰知,轉身之際居然遇到程囂墨,年曉魚詫異“程囂墨,你怎會在此?你來縣衙作甚?是找到失貨一事的證據了?”
程囂墨點頭“所以我想來報官,證明此事並非天災而是人禍,證明此事與船夫無關。如此他就可以不必承擔損失,也好給他們家留條活路。做船夫已然不易,再鬧了官司等於砸了飯碗,日後再開船定是沒人肯來的。”
年曉魚反對“別傻了!縣令可是看結果不看過程之人。你若想推翻此案就得找到真凶,如此縣令才會答應推翻。若是想留下懸念讓他自己去破,他寧願維持原判說是船夫的損失。我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方才我看見一有錢老爺進了裏頭。當時胡師爺好像要對他下跪可惜被他製止了。我估摸著那人的官位定是比縣令還要大的。否則也不會給了我們字條,叫我們去縣衙要錢了。”
“字條呢,給我瞧瞧?”
“他拿回去了。給了錢便撕了那字條。不過我還記得蓋章上寫的是胡文絡三個字,你可認識此人?”
“是絡王爺。”程囂墨回答的幹脆有利,眼神中還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年曉魚聽了也是十分詫異,怎的還有王爺之事。王爺不好好在封地呆著,怎麼就跑泉州來了,還如此大搖大擺。另外他要這麼多梨幹什麼!
年曉魚腦海中一片淩亂,冥冥之中感覺失貨一事是否不那麼簡單。
“對了,你剛才說找到證據,是什麼證據?”
“換個地方說。”程囂墨有意要找個安靜地方說,年曉魚立刻跟去,並打發了父親先回家。
兩人去了安靜之地,程囂墨才說起“當日我們去了那船夫家,後來他找到我說了一些事情。他們家孫子那日的反常行為原來是有原因的。那日那孩子在船上大解,忽然聽見有不少人在鑿船,聲音極大。孩子便出去看看,正好瞧見了一位五六十歲的光頭老頭在指揮他們鑿船砸貨。孩子被嚇哭了,引起了他們注意,差點就叫他們給殺了。後來聽見外後腳步聲傳來,恐怕暴露便走了。走之前恐嚇了孩子一番。之後那孩子便發著高燒回到家也不敢說起此事。”
這麼一說,年曉魚明白了,難怪那日一提起此事,孩子就哭鬧不停,原來是有願意的。
“那你可知道那人是誰,長什麼模樣?”
程囂墨搖頭“孩子被嚇的神誌不清,連做好幾宿噩夢,早就忘了那人的模樣,隻知道是個光頭老漢,不過聽說那老漢也是壯的很,好像練過。對了那艘船我見到了,果然是沒有沉船。船夫說運氣好,船一直開到泉州才發現漏了,加上水麵平靜,他們就扔了貨才將船劃到岸邊。之後賣了船收了些錢勉強撐到現在。”
“那不是等於失了物證?”年曉魚有些無奈,人證物證缺一不可,失去一個就意味著很難定罪,何況如今誰人所幹還不知曉,該如何是好。
程囂墨也是無奈“算了,此事急不得。如今能得到這麼多線索已經不錯了。還是別急的好,我們再試試從別處尋找,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好。”年曉魚同意。
……
過了一日的功夫,街上忽然敲鑼打鼓,幾位衙役高聲大吼引得路人紛紛圍觀“給位鄉親父老,關於泉州沉船一事,已經轟動了朝廷。上麵派了絡王爺出來徹查此事,一會就在衙門公開審理。沒事的鄉親可以過來聽審——”衙役們狐假虎威,借著王爺的威名也擺起官架子,故意拖長聲音拉高音調。
也巧,年曉魚最近總在泉州城賣梨,聽聞此事也不由得豎了耳朵,匆忙收拾之後將貨攤交給隔壁攤主看管便跟著圍觀百姓一同去衙門看個究竟。
公堂之上,船夫再次被傳喚且跪在堂下。縣令端坐“明鏡高懸”牌匾之下,一旁監審的便是絡王爺,左右各站一個隨從。
那場麵要有多嚴肅就有多嚴肅,就連年曉魚看了都有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