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綾綺姐知道的話,那麼絕對要比隨意闖入手術室還要慘!
心中想著,不知不覺兩人便走到了天台的鐵門前。被鑰匙扭動的鎖頭發出磨磨蹭蹭的聲響,讓這份不安的心悸更加放大。鐵門很沉重,而且還生鏽了。嬌小瘦弱的柳心然兩隻手撐過去,看起來似乎很吃力的樣子。
真拿你沒辦法啊……許羽楓從她的身後伸出手來,一同推起了鐵門。在許羽楓的視角餘光下,於自己的臂彎之中,剛剛柳心然是不是有些害羞的、臉紅紅的在微笑呢?
這應該是我的錯覺吧。那個女王主義的柳心然怎麼會害羞呢?錯覺啦錯覺。
鐵門一被推開,清冷的晚風便迎麵席卷而來。一步邁出門外,冷風便將許羽楓柳心然二人所包裹著。
那些被洗好的毛巾、床單、被單等就晾在這天台上,伴隨著風的流動,而顯得有些脹脹的。這些白色的布製物品,隨著寂寥的風兒吹拂,向著遠方翩翩起舞著。
眼前的這幅光景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簡直就像是在這個醫院之中永恒離開的人們,萬千魂靈凝聚一同搖擺一樣。
根本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不知道是否會有數以萬計、或者是更加數不清的生命……在這個醫院迎來最後的終焉。
而且更令人感到悲歎的是,不僅隻是現在,還是過去,都無法停止。未來也會有著更多更多數不清的生命,會永無止境的持續遠離。遠離到令現世的人們觸手不可及的彼方。
畢竟醫院就是這樣的地方,而現在,許羽楓與柳心然正在這兒喘息著。說不出一句話。
可能是因為身旁的事物發展,一切都顯得這麼自然,乃至於讓人感到理所當然。所以許羽楓在以前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些,更別提去探討這些。畢竟,無論受到的傷勢再怎麼嚴重,遇到的挫折再怎麼慘烈,甚至摔倒的傷口血肉模糊……許羽楓都會堅持活下去。
隻不過,現在不同了。完完全全的,與以前不一樣了。
許羽楓和柳心然像是在逃避著些什麼的,下意識的選擇了一道沒有純白被單毛巾的地方走去。一直走到邊緣處,柳心然有些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去,小小力的握緊扶手。
確認著自己不會摔下去後,柳心然呼出一口氣,抬頭望去。
孤寂的城市呈現在眼前,一覽無遺。
從整體上來看,毫無疑慮的,比起在病房裏看向窗外來說,要顯得更加清楚透明。
明明是被各色燈火所渲染,明明在這種時間點上,還是有著些些許許的人們遊蕩於街頭的,熱鬧的城市。十分熱鬧的,城市。
但柳心然就是認為,整個城市很寂寞。雖然隻是用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啊,但是你瞧,雖然有點模糊,但那些人們的表情,都是快樂的嗎?沉浸在擺脫當日的煩悶苦重的工作,從酒吧裏跌跌撞撞出來的人們。
他們真的是因為快樂才去喝酒的?或者說,是因為喝酒才能得到快樂?無法理解。
柳心然忽然間覺得好可悲,她轉過頭看了看一臉呆呆的許羽楓,心想:
“這個人,將來也會變成那種無趣的大人嗎?”
她心中不知為何的,突然間冒出來這個一個滑稽的念頭。
明明無論別人怎麼樣都好,她隻要顧慮好自己就是了。不需要對其他人敞開心扉,隻有保護好自己才是最正確的。柳心然明明是這麼想的。
但是在之前……就在洛威銘過來檢查手術室裏有沒有人的時候……為什麼?
“為什麼我自己會在那個時候,會有一種想要跑出去認錯的衝動呢……”柳心然在心中喃喃自語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自己的心開始感到模糊起來。同樣,也無法理解。
“喂喂,心然,你還好吧?怎麼臉色這麼古怪?”
柳心然肩膀猛烈一顫,她有些慌亂的回答:“啊!嗯?什麼,我,我當然沒事啦!我怎麼會有事呢……?”是啊,我怎麼會有事呢——柳心然沉默地低下了頭。
“這樣哦……。”
許羽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他指著遠處大聲道:
“嘛,沒事就好!你看你看,那就是時刻之印哦!”
在許羽楓的手指所指向的那個位置,墨軒中學的典型標誌——時刻之印。
這座大鍾樓,在鍾樓的外圍上設計獨特的超亮燈圍繞的將黑暗所驅逐,給人一種佇立於灰色世界的最後光芒的錯覺。不過,這真的隻是錯覺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