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抬起頭，深邃的眼底掩藏好的波濤洶湧，隨著熱血翻滾。倒置的文件上，龍飛鳳舞的“安指莫”布滿半張A4紙。
指莫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恍恍惚惚，夢境一般不真實。兩個小時的談話，她幾乎沒說上兩句。
她跟易南不是很熟，要不是那次意外，她可能連他的名字都不會記得。
易北忙得沒時間洗衣服，更別說找她出來約會看電影。她把洗好的襯衣裝好，上課進過學生辦，順便進去送衣服。
她推門進去，黑色的窗簾杜絕了外麵金燦燦的陽光。陽光迫切地從指莫親手推開的厚重原木門縫裏鑽入，像鎂光燈一樣打在正吻地忘乎所以難舍難分的戀人身上。
呃……
她紅著臉想逃離現場，一頭撞在剛忙完事回來的易北懷中。
易北皺眉把她從懷裏拉出來，忍著胸口的疼痛，緩過氣來低聲喝道：“走路還那麼莽撞？！”
他把書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想去撫開劉海，看看被他撞得不輕的額頭。
她躲閃著，低頭小聲：“有人……”
他這才看見紅著眼的易南和滿臉通紅窩在易南懷裏的女生。
易南還偷偷取笑她：“我那還有幾件籃球服沒洗呢，小師妹，你也幫我洗了吧。”
她愧疚剛才的魯莽舉動，不好意思拒絕，正要點頭的時候。一旁沉默的易北突然發話：“別聽他的，他的衣服早被搶著去洗了。”
如今翩翩公子也認為她的自私，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對不起所有的人，所有的人應該恨她！
她一直低頭默默地聆聽易南略帶諷刺拐彎抹角的責備，易北頹廢的放棄保研，易北跟他父親關係再次僵化，易北去見她的父親，易北……
易南點了支煙，略帶嘲笑地總結：“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真希望他不是英雄。”
她難以置信他會去見她的父親，在冷冰冰的監獄裏和她的父親說上一個小時的話。她了解他，和他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餃子館的東牆角上搖搖欲墜的電視機裏，支持人壓抑著憤怒的語氣，報道某商人逃稅漏稅被抓的新聞。
易北的同學笑著對他說：“蕭同學，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老爹可真夠牛的！人們的公仆啊，你有什麼感想？”
她隱隱聽到易北抑製不住的怒火：“人渣！”
可是他棄政從商，沒有聽從他父親的安排，選擇了魚龍混雜，商機四伏，充滿誘惑的建築商。
這是不是……他對某些商業行為不再抱有強烈抵製或者厭惡……
還有他對她父親的行為……
指莫鬼使神差地來到二十樓——蕭易北辦公室的門口。
小林整理好早上的文件，抬頭看到陌生女生站在辦公室門口，想起剛剛送走的那位活潑女生，學習了十年的口語，今天才有機會大秀一番。
她看見指莫站在門口，猶猶豫豫，時不時抬頭看看門牌，不像是走錯門的人。
她猶豫了半晌，禮貌地用英語說：“請問你找誰？是找蕭易北蕭總嗎？”
指莫回頭看到中國女孩，說著清晰流利的英語招呼她，稍有遲鈍，半晌點點頭。
小林想起蕭總親自送走美國姑娘，即使沒弄明白這位中國女孩和那位美國姑娘和蕭總有何關係，但直覺告訴她，她不能怠慢這位可愛的中國女孩。
易北拖著疲倦的身體回來，剛剛結束了三小時的早議又“應付”隻有一麵之緣的美國姑娘，她太過熱情，他費了好大得勁才成功地把人送走。
昨天傍晚剛從廣州回來又馬不停蹄地準備今早的會議，整夜沒睡。易南樂嗬嗬地計劃今年生個大胖小子來繼承他的產業，對得起他的付出。
易北推開門，習慣地把文件交到左手，伸出右手，用中指與拇指揉捏兩邊的太陽穴疏減疲勞。透過細細地指縫看到熟悉的背影——指莫背對著他，靜靜地候在沙發上，纖瘦的背影有些不安。
腳步戛然而止，右手緩緩離開眉心，可是俊朗的眉心因為主人壓抑的怒氣而蹙成一團。
僅僅十秒，易北重新把文件移到右手，幹淨利索地繞過沙發走向辦公桌。
指莫聽到腳步聲，感覺熟悉的氣場。慌亂地想站起來，可是她忘了穿在自己腳上，能摔斷脖子的高跟鞋，忍著痛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