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璃之當場僵在原地,呼吸都被奪走了一樣,思緒摧枯拉朽,咽喉猶如死死封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二人相隔僅數米,陸璃之卻感覺他的呼吸就縈繞在她的周圍,一字一句將她拖進深淵裏。
阮承初慵懶地將後背陳躺在沙發上,右手還纏繞著剛剛扯下的領帶,白色襯衫解開了三顆紐扣,露出壯碩而結實的胸膛,他見陸璃之瞪大著眼睛呆若木雞,嘴角拉起邪氣的弧度,輕笑聲拉扯著眼角的紋路,幽暗的黑眸朦朧如霧夜,無邊無際又沒有方向,嘶啞的聲線在幽閉的空間響起,“我累了......你走吧......”
陸璃之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嘭的一聲隔斷了所有的糾纏,阮承初後仰著頭,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仿佛要壓下來,全身的力一瀉千裏,他掙紮著起身,一路踉蹌,撞得桌上器物通通作響,也不管不顧,腦袋一沾到床單,便閉眼睡去。
身體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陸璃之慢慢任由自己墮下去,喘息如雷,像一尾偶然躍岸而不得入水的魚,在日光的照射下狼狽呼吸,就這樣裝傻,多好。
第二天又是相安無事。陸璃之跟著阮承初查賬,辦公室是在工地上得一間複合式三層樓,主任帶著他們上去,一路都能聞到難聞的異味,打開房間粉塵亂飛。
“阮先生,賬目都在這裏了。”主任打開一個大櫃子裏,滿滿地擱置了層層疊疊的紙張,阮承初走過去隨意地翻了幾下,問道,“都是按日期來放的嗎?”
“是的,平時我都會派幾個人定時整理,從工程開工到目前為止的收支都按日期擺放好的。”
“好,你先出去,我有事再叫你。”
“可是......”主任為難地立在一旁。
阮承初回頭瞥了他一眼,“怎麼你還有什麼事?”
“這賬目繁重,還是我留下來幫阮先生吧......”
阮承初冷哼,“既然你認為你能幫到我,我當初也不用派人來了,你昨天怎麼不說?”
主任慌忙否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馬上下去......”還未說完就慌不擇路地出了去。
阮承初冷聲對陸璃之說,“你查第一年的賬目,發現什麼問題做標記。”
陸璃之點點頭,然後將櫃子裏的最上麵的一疊賬單拿下來,賬單上麵已經落了一層灰,封紙的字也看不清楚,陸璃之捂住嘴巴打開灰,才看到上麵的潦草的字跡。陸璃之埋頭一本一本地對起賬來,可是讓她吃驚的是賬目竟然沒有一點問題,各個方麵都對得上,雖然懷疑是偽造的,但是賬目上的落灰和做舊的痕跡不可能偽造,如果從一開始就有問題,為什麼那麼長時間卻沒有人發現,難道阮黎輝沒有發覺過?而且是在這個關口派阮承初來查。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陸璃之翻完半年的賬目時已經是午時了,脖子也酸疼起來,她停下筆,揉了揉眼睛,抬起頭阮承初也抬起了頭,兩個人默然對視幾秒,陸璃之又迅速垂下眸子來。
“你查得怎麼樣?”阮承初問道。
“很奇怪,我沒有發現任何紕漏,每一次的賬目都注明得十分清楚詳細......”
“那你昨天在工地上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陸璃之沉吟片刻後道,“我雖然對工程不熟悉,但是你去檢查建築材料時,旁邊那些人的眼色十分不對,我懷疑那批材料很有問題。”
“我昨天檢查那些材料,可能外行人摸不清,那批材料和公司訂的那個牌子的材料成分雖然大部分都相似,但是失之毫厘差以千裏,那批材料全失偽劣產品,有人是想盡辦法蒙混過關,從而牟取暴利。”
“如果那批材料施工,後果不堪設想,最後也隻是個豆腐渣工程,而且工程那麼大,施工過程中工人太危險了,要是建成了一旦發生事故,那阮氏的聲譽都是大影響......”
“我查的賬目也沒問題,看來有人長期偽造賬目了......”阮承初冷笑,“利欲熏心,總會露出馬腳。”
“既然賬目是假的,那麼我們查也沒有意義,現在該怎麼辦?”陸璃之皺眉問道。
阮承初將賬目一闔,“你隨我出去。”
陸璃之雲裏霧裏跟著他,一下樓便見主任走過來,“阮先生查得怎麼樣?飯菜也給你們訂好了,您隨我去酒店吃飯......”
阮承初打斷他,“不用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把賬目收拾一下。”
“阮先生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