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和學徒的最大區別就是,徒弟就像師父的孩子,一步一步細細引導。學徒就像是小廝,端茶遞水捏腰捶腿,被罵了還要勾頭聳背低眉順眼乖乖挨著。沈沐恩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其實更像個學徒。
因為接下來的一個月,芸娘若是無事還好,和顏悅色的到廚房裏看看她的成果點評點評,偶爾還上去把著沈沐恩的手和幾下麵,讓她感受感受力道。若是有事,那沈沐恩就慘了。
就因為收了沐恩,芸娘遣退了所有能做助手的宮女,就要沈沐恩一人幫她。雖說沈沐恩做過糕點,但她那點做過哪能搭得上什麼手。於是第一天的情況極為混亂,廚房裏的尖叫聲基本沒有斷過。她不是打翻了糖罐,就是加多了水又胡亂的撒麵粉導致麵團越和越大,不然就是往灶裏加太多柴火,火心飛出漂到了頭發。
總之最後,沈沐恩還是在芸娘忍無可忍的罵聲中灰溜溜的從煙熏火燎的廚房裏逃了出來。
不同於廚房裏的雞飛狗跳,院內綠樹成蔭,藩籬架上已繞起幾根青藤,藤下一把舊竹編成的躺椅,椅上坐著一個紫衫男子,男子手捧一本書避了外境中的喧嘩,思緒全全沉浸在書中了。
沈沐恩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汗跡,坐到他身旁去,用腳踢了踢他的凳腳。“你怎麼來了?沒有事做嗎?”
應允之揚了揚手裏的書,示意到他並非什麼事做。沈沐恩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咬著杯沿問他,“怎麼又隻有你,示璟呢?”
“你若是想他,我大可替你向他傳達相思之意的。”他終於放下書,直勾勾的看著沈沐恩,倒把沈沐恩看得紅了臉頰。
她趕忙捂住自己的臉,小聲的嘟囔著,“你們不是整天的形影不離嗎?這不是好奇嗎?再說了,不問你我問誰去。”
應允之倒好,一臉我懂你了不要解釋的表情,看得沈沐恩氣憋又不知如何解釋。“不久便是皇上生辰了,他與啟瑞都去準備壽禮去了,於皇子而言,為皇上祝壽備禮是極為重要的事情,不可怠慢的。”
是是是,忙著給皇帝買馬屁,說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吉祥話,到最後這樣的皇帝反而死的更快。如此看來,沈沐恩大致得出那皇子篡位是不是不想再為皇帝準備什麼麻煩的壽禮所致呢。
經過這段時間摧殘,沈沐恩心裏那股想讓皇帝稱讚認可的心思早沒了,看著那一道道繁瑣工序,精致的雕花,她打心眼裏覺得皇帝就是世界上最麻煩的人。不就吃個餅嘛,還非要雕個花出來,那這到底是要吃花還是吃餅啊!
“如此說來,你的賀禮呢?”其實應允之大概就是隨口這麼一問,卻一針見血的戳中了沈沐恩的痛處。她沮喪的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咬著嘴皮不說話。“你也看見啦,都變成這樣了,糕點什麼的怕是要泡湯了……”
應允之抬眼看她,對視了一陣,他終於沒忍住嘴角微微抽動起來。
沈沐恩特別奇怪他的反應,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隻見應允之嫌棄的最後看了她一眼,扭過頭去扔過來一張白絹,“你自己擦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