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昏暗的路燈在周圍繁茂的行道樹的掩映下顯得更加幽深。盡管已經臨近夏天,但慘淡的綠光還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羅先生環顧了一下四周,意識到四下無人,便悄悄走到一塊周圍沒有任何民宅的平坦空地上。他張開五指,將右臂慢慢高舉,手掌平攤,掌心朝天任由寬鬆的袖口落至肘部,露出他形同枯槁的前臂。他盯著自己的手掌大喝一聲:“尋煞羅盤!”一個耀眼的強光點憑空出現在他的掌心,驟然照亮了周圍方圓十米左右的物體。不到眨眼工夫,強光急劇收縮,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形同八卦的圓盤和一根懸浮在圓盤上方大約一厘米處的圓錐形細長小針。在它們之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其牢牢地聯係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羅先生吹了吹尋煞羅盤表麵的灰塵,喃喃自語道:“呼!好多年不用這個東西,手法都有些生疏了。”
羅先生換用左手托起這個比手掌略大的尋煞羅盤,抬起右臂,並攏食指和中指,關上雙眼,輕念咒語:“縱觀天地——”他的兩根手指指尖竟噴吐出了一團藍色的火焰。他猛然睜開雙眼,雙指指向尋煞羅盤,繼續念道:“幻陰現跡!”隻見那羅盤的指針竟飛速旋轉起來,轉過幾個圓周後,它慢慢地停了下來,明確地指向西北方向。而附著在他指尖的那團“鬼火”分為兩股,其中一股輕輕散開,均勻地覆蓋在羅盤的表麵,形成一張淡藍色的地圖,另一股則化為一個極小的藍色小球,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指針所指的方向上。
羅先生一邊向藍色小點所處的位置走去一邊在心裏製定著自己的計劃:“想必這就是朱雀所在的位置了。我現在就過去踩好點,明天等她放學的時候就攔住她把事情都說清楚。”
此時街上已經十分冷清。路邊隻有一兩個小超市還亮著燈。攤販早已回家,隻留下一些垃圾。唯一能聽到的聲音便是遠處依稀傳來的掃帚與地麵的摩擦聲。
羅先生此時正作法快速靠近朱雀,但那個淡藍色的小點同樣在地圖上移動。
羅先生心裏暗想:“這麼晚了還在外麵遊蕩,肯定不是什麼好孩子。”
……
葉晗此時正安分地坐在書桌前寫作業。盡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渣,對於很多題目都隻能望而興歎,但他還是精神可嘉地把所有空格都填上了。
葉晗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甩了甩酸脹得不成樣子的右手,將東西整理好準備去衛生間洗漱。當他的屁股才剛剛離開凳子,就隻覺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如同海嘯一般向他襲來,一幅熟悉的畫麵在他的腦海中:紫日,荒地,灰樹……葉晗使勁甩了甩頭,奮力睜開雙眼,隻覺太陽穴隱隱作痛。葉晗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總是夢見自己來到那個地方。他在潛意識中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夢。因為在那個地方,他對周圍景物的感覺都是十分真切的,而且對那個地方的印象十分清晰,沒有任何被模糊的盲點。如果沒有屢次來到這個詭異的幻境,早上沒有吃到帶有石頭的麵包,沒有遇到全身熱得誇張並被自己石化了的陳簫,以葉晗的性格,他是死也不會相信羅先生的說法的。
其實,葉晗如果不去相信羅先生,他還能去相信誰呢?八年之前,葉晗隻是一個路邊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幸虧他背後的玄坤令形狀的胎記被羅先生一眼看破,不然,早就餓死路邊了。羅先生雖然年紀很大,但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父親。
盡管葉晗此時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心中還是存著一絲絲期待的。因為擁有石化能力的畢竟是代表正義的玄陽獸之王。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石化能力真正來源,也不知道它為何消失,但憑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一點就可以說明這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唯一讓葉晗不能接受的便是羅先生的身份。羅先生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類似於騙騙錢但是差不多每次都能算準的算命先生,以至於很多人死心塌地地掏出腰包讓他算上一卦。而如今他卻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名擁有深遠背景的“大師”。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羅先生的兩顆齙牙是醜了一點,人是矮了一點,但他的內心還是很善良的,不然怎麼會在八年之前救下他這個差點被餓死在路邊的小乞丐並撫養自己這麼多年呢?
窗外一陣涼風吹進房內,撩動葉晗的領子,讓他有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他自己的思緒也漸漸隨著風散逸開來,居然在腦海裏開始想象自己日後成為至尊天龍的主人拯救世界的場景。
此時,羅先生正雙腳懸空在路邊快速移動。他看著尋煞羅盤自言自語道:“幾十年沒有用這東西了,已經有些不怎麼靈光了。小型的幻陰獸根本偵測不到,隻能找找想朱雀這種大型的聖獸了。看來待會兒回去得好好保養一下了。”
世間越來越晚,羅先生離朱雀的位置也已經越來越近了。此時羅先生對麵的那條街上尚有一家亮著燈的藥店,以為身著一襲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好從裏麵走出來。最然她的身高隻有一米六出頭,但卻讓羅先生感覺她像一隻高挑的白天鵝,剛剛出浴,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