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耀的死訊對於他們來說都顯得太突然,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罷了,卻已經是陰陽兩隔。手術室外5個小時的守候如同煉獄讓他們筋疲力盡,內心的祈禱是那樣的虔誠,然而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挽住聶文耀離去的腳步。
此刻對於曉菲來說如被扔進了千年冰窖,周圍到處是深入骨髓的寒氣,沾滿血漬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胸口,因為連呼吸都快被凍結了。眼睛已幹澀的流不出淚,身體也已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顫抖的往下墜落,漫無邊際的黑暗向她襲來,直到被吞沒。
醒來已經是四天後的事情了,她無法想象她的異常暈厥有多少人為之擔心,連醫生都檢查不出在沒有任何症狀的情況下可以連續沉睡四天的原因,最有說服力的說法也就是她不想麵對現狀的一種逃避現象。
看著醒來後一臉平靜的曉菲,覃鋒有著心疼更有著害怕,因為她將他排拒的好遠,不管如何努力都難以再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有一刻他以為曉菲會一輩子這樣睡下去,然後跟著聶文耀的默默腳步離開,他試過大聲喊她的名字,用力搖晃她的身體,也低聲下氣哀求過,可是她卻還是殘忍的不理不睬。於是他感到了絕望,深不見底的絕望。
然而今天老天仿佛聽見了他的祈求,曉菲醒過來了,他好興奮,興奮的像個孩子。可她卻已不再是以前的夏曉菲,猶如變了一個人,安靜的沒有一點生氣,也許心已隨著那個人死亡了吧。
曉菲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要醒過來,如果可以她願意選擇永久的閉目,但可見老天並沒有想將她納為己有,還是要讓她來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承受著那有著疼痛與內疚的煎熬。聶文耀,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死的是我。
十幾年前因為曉菲的堅持而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車子碾過,手腳硬生生的被分開,那血肉模糊的場景到此刻仍然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被稀釋。而現在她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又是她那莫名的固執再次害死了身邊的人,她有罪過,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贖罪。手微顫著緊緊握住胸前的五彩寶石,堅硬的寶石已沒了以往的溫熱,在此刻是那樣的冰冷,從掌心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原來它也沉靜在悲傷中而無法自拔。
從醫院出來,獨自沿著湖畔向聶文耀的墓地走去。微風俏皮的撥弄著自己的發,卻吹不掉內心的陰霾,腦海中不斷閃現著的是以往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小姐我的懷抱很舒服吧!”食堂偶遇。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走廊英雄救美。
“我要你做我的人。”他那霸道的要求。
“你很不夠意思哦,隻記得自己玩,都不管我。”海邊嬉戲......
太多太多的回憶充斥著大腦,再次獨自重溫以往的美好。
第一次站在他的麵前,隻能通過冰冷的石碑互相凝視,那黑白色的照片中的他還是有著以往帥氣的笑,還是有著那壞壞的感覺,像一個天真的小孩,陽光而快樂。有多久沒見過他這個無憂的樣子了?好像自從碰到自己開始他就很少再這樣笑了,是自己沒收了他的快樂嗎?看樣子她的罪孽很早開始就在泛濫了,隻是自己沒有所覺啊!
伸手撫摸上石碑,幻想著他那溫熱的體溫,然後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開口:“你好殘忍,殘忍到讓我無所適從。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拋下我嗎?”可回答她的就隻是山間穿梭不停的風,原以為已經幹涸了的淚,現在又再次落下,飄落到他的石碑上,然後隨著他的冰冷而冷卻。
取下項間的寶石,蹲下身,放在他身邊的角落。她已經沒有資格再繼續保管這含有他願望的東西,所以現在隻能原物奉還,連同自己的那一份都留下。
“再見了!”然後轉身離開,黑色的背影在風中搖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