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初一感到一陣寒冷,睜開眼睛,發現窗戶沒有關緊,被風吹開了,初一起身想要關窗,卻又聽到了笛聲。
夜半了,是誰還在吹笛?初一不知為何突然對著這笛聲的來源產生了好奇,她生來就是喜歡樂曲的,許久沒有奏樂,心下都有些癢癢的。雖說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天之驕女了,但心中的癡迷,倒是一點都沒有減消。
初一將窗子關緊,摸著黑披上了外套,穿上鞋子輕輕地推開了門,循著那笛聲走去。
就這樣,初一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洗衣浣,遙遙地抬頭看,有個人影坐於房屋頂上,此時正好月中之時,正是下弦月,光線雖暗,初一還是認出了那是誰。
是陸之衍,那一襲白衫,陸之衍的穿著素來都是如此,但她卻從來都沒有聽過陸之衍吹笛。
那笛聲悠悠,帶著幾縷悲哀之意,散發在帶著寒氣的空氣之中,不知為何,初一感覺這夜更冷了。
初一靜靜地聽著這笛聲,卻不想離開,那笛聲具體的悲哀,也參不透,卻久久地彌漫在心頭,初一不願唐突打擾了陸之衍,索性倚在一棵樹上,看著陸之衍。
陸之衍此時卻似乎發覺到了有人的到來,笛聲戛止。四處張望,便看到了初一。
初一與陸之衍對視之間,初一微笑以對,陸之衍一瞬間便呆滯了。初一的姿容算是上品,之前的時候他看見的時候,卻沒有現在的這番心情。
月色下的凝望,樹下佳人頷首以對,巧笑嫣然之間,陸之衍的心有些淪落了。但陸之衍立馬又反應了回來,回以初一微笑。
陸之衍從房頂上下來,慢慢走近了初一,“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初一搖頭,笑著說道:“這倒不是,被冷風凍醒了,起身關窗的時候,便聽到笛聲。想著這麼晚了,會是誰來吹笛,便循著笛聲來了。二公子似乎是很喜歡這裏。”
“小的時候,會跑到這裏來,被發現之後,白日裏便不給出門,隻好晚上偷偷跑過來。”陸之衍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說道,“對了,你的手好些了嗎?”
初一在陸之衍的麵前伸開手掌,“完全好了。上次給我的那個藥很好用。”
“聽說三夫人將三妹生辰膳食準備的事宜交給你了,要是有些麻煩的話,倒是可以找我來幫忙。”
初一點頭,“謝謝二少爺。”
第二日早上,初一便離開了陸府,現在正是四月下旬,離夏至還有一月左右,天氣倒是不錯。
初一去問了周圍的商家,哪裏有離這裏最近的荷塘,商家紛紛說是附近有個蓮花村,專門出產蓮子,藕之類的,離這裏有六七裏路。
初一謝過,便朝著蓮花村走去。現如今市場上根本就沒有荷葉,至少要到五月上旬,荷葉才會上市,如今隻好自己去采摘,初生的荷葉還未完全展開,比起六月的荷葉,雖不能是上好的,但是現在急著要,隻能擇其前者。
循著小道,初一從路邊掐了一根草拿在手裏,心裏不知為何有些欣喜,想必是之前從未一人單獨踏出過府門的關係。
官宦之家的規矩也是繁多,未出閣的女子本應不該私自踏出府門一步。
大概走了一刻鍾,腳底便有些咯得疼了,這小路上布滿了小石子,穿著單鞋長期走在上麵實在不堪忍受。
初一找了一處歇腳的地方,脫掉了單鞋,腳底已經起了水泡。
正在此時,一輛馬車朝著這裏行駛而來,馬車上的人掀開布簾,見著是初一,讓小廝停下馬車。
陸之衍隨後便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初一慌亂地穿起鞋子。
“二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裏?”初一驚奇地問道。
陸之衍輕咳,“我去蓮花村,你呢?”
“我也是。”
“那……我乘你一段路吧,這距離蓮花村還有一段路程,怕是你在用腳程,兩隻腳都要生滿水泡了。”陸之衍提議道,說罷,也不待初一回應,直接拉過初一,往馬車走去。
初一上了馬車之後,便找了靠門的位置坐下,陸之衍指著自己旁邊的空位,說道:“你來這裏吧,這路多少有些顛簸,你坐那裏,怕是會摔了。”
初一剛站起來,想要朝著陸之衍指的地方坐下,駕馬的小廝便揚起了鞭子。初一無處可扶,便直直地倒向了陸之衍。
接著,初一便撲了陸之衍滿懷。而陸之衍的鼻間,卻在一瞬間充滿了初一身上好聞的香味。不似香袋上的花香味,而是屬於這個年紀女孩身上身上獨有的體香。
陸之衍的臉色有些泛紅,而倒在他懷裏的初一,卻更是不知該如何做了,一時間倒在一個不算是熟悉的男子的懷裏,她還從未如此失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