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揚不顧我的推搡,把我的耳朵按壓在他的左胸膛,溫暖的氣息傳遍全身,那麼真實的溫度。有力的生命象征……“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忘記,好嗎?”
我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在這從未安靜過的黑夜裏,再添另一幕悲情。
站在何寂的墓前,那張幹淨的笑臉怎麼敢說肮髒?他一定是找到了飛翔的力量,或許是真的對生活絕望,總之,他走了,在我的間接推波助瀾下。
我不能原諒我自己!不能!
我要離開了,逃避這混沌的槐山,找個最佳站點看清我經曆的悲傷,究竟是什麼讓我經曆這些。是我自己,總是在錯誤的時間做出錯誤的決定……
搭乘去雲陽縣的汽車,我要最後去看一眼我多年來都不敢觸及的傷——扶瑤。
她,為愛而死,因為他給的絕望。
他,為愛而死,覺得自己肮髒。
愛,就一定要死麼?要萬劫不複麼?
她的墓地也是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草,墓碑上的照片,早已經被風雨衝刷得慘白,一如她離去的那個雪夜,全世界慘白。
墓前有一束稍微萎蔫的野菊花和一根徐福記……她說過,她要像野菊花一樣綻放在他的身旁;她說過,她愛徐福記,喜歡那種很真實很純粹的甜。
我們也說過,要一起成長……
我在下山的時候,和沈一天擦肩而過。他手裏抱著淡黃色的野菊花和徐福記……
看著他佇立的身影,是否一直以來都從未變過?他們發誓要堅守的誓言,他們執手走過的路程,一定在某個地方放光,照亮扶瑤一個人的天堂。
我向宋含玟申請了去東南亞拓展公司業務。
不要在這裏把悲傷傳染給每個人,他們本該幸福,本該肆無忌憚甚至沒心沒肺的笑,而他們卻陪著我哀傷惆悵,這樣的我,該離開……
槐山,這裏埋葬有我太多的回憶,和偏執的幻想。
我幻想過,和她們永遠在一起。
我幻想過,和他一直走到最後。
我幻想過,生命從來沒有絕望……
我深愛的男孩,已然成長,他理解我的任何決定,滿眼帶淚支持我離開。他也是個傻瓜,我拒絕了他一起前去的提議。我要一個人安靜,然後遺忘,再用真正脫離束縛的自己來麵對幹淨得一絲不染的他。
“息息,你不要寶寶了嗎?”在去機場的一路上,寶寶已經說了很多遍,多到我都計算不過來那到底是多少遍。
“寶寶,要聽爸爸的話,媽媽會回來的……”我抱著寶寶,咬住嘴唇,不讓小小的她看到她可憐的媽媽哭泣。
她泣不成聲,“什麼時候回來,息息,我會聽話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她又對著開車的舒揚說,“爸爸,爸爸,你求求息息,叫她別走了。寶寶不要她走。”
寶寶的哭鬧在機場引來很多人側目,我狠心地不去管。我的心已千瘡百孔,她的哭聲更是讓我覺得悲傷。
“息息……要好好照顧自己。”舒揚把我摟在懷裏。我感覺到,他脆弱的聲音裏一定隱藏著一個傾盆大雨的世界,一不小心就會潰堤。
我點頭。
不得不登機了,他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一定要早點兒,好嗎?我會一直等你……”
我沒有回答,義無反顧走掉。再見……
“媽媽,媽媽……”
寶寶的聲音其實比我感覺到的任何事物都憂傷。
再見……
I don’t cry,雨落下來陪著我無奈。
I don’t cry,開始收集幸福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