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瑩瑩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道:“幫裏有何去何從,我倒並不一定說得準了,不過這並非不可能。”曲勇道:“青田幫回來,浙江雖然大,怕隻容得下景泰,一場爭亂難道無法避免了?”
就在他們說話時,忽然船身一震,停了下來。
“到了?”
果然,元紅袍在外麵喊道:“已經到了,咱們得快些,否則讓別人搶先了。”
曲勇靠近窗口一看,隻見一個荒涼的小島,這東海上附近頗多這種小島,他看到島上林密路少,人類活動的氛圍很少,倒也是一怔,船靠好後,元紅袍決定自己一個人上島,留下曲勇照顧薛瑩瑩,他本不想參合這件事,自然滿口答應了。
他們等待了幾分鍾,忽然聽到島上傳來一聲大呼,叫聲慘厲,劃過長空。曲勇和薛瑩瑩互視一眼,均聽得出來這是元紅袍發出的聲音。
“元姐姐?”
曲勇道:“她的武功極高,臨陣對敵經驗也很豐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使得她發出這樣的慘呼?”
一怔之間,曲勇已經快步出了船艙,隻見得一個血人從那荒島裏奔出,漸奔漸近,跑到沙灘上終於力竭,緩緩仰麵倒下。
曲勇眼尖,看出來其奔跑時雙手自手腕到肩關節都無力的下垂,顯然是兩手臂重傷,步法沉重,麵露絕望,慘聲叫道:“魔鬼!”
“魔鬼?”曲勇一躍下船,半跪著將其扶起,一摸呼吸脈搏,早已經微弱,追問道:“這島上有鬼?”
元紅袍道:“不,是個人,他......他太厲害,我...一招都不是對手。”說到這裏,已然支持不住,身子一陣的抽搐,便此氣絕。
曲勇已檢查出來,原來她的雙臂竟生生倒插進胸腔,造成致命傷,元紅袍的功夫如何,他親眼看過,就算沒有進入化勁,也是半隻腳進去了,這樣的人物在普通江湖上行走,已經是難得的高手了,豈會被人一招殺死。
“難道是......”
薛瑩瑩也出來,趴到船邊衝曲勇道:“發生什麼事?”曲勇道:“我去瞧瞧。”薛瑩瑩道:“我和你同去。”曲勇道:“你身子有傷,還是現在船上吧。”他知道如果對手能輕易殺死元紅袍,那麼他也萬萬不是對手,這個時候自己前去已經太冒險了,何況是帶著一個受傷的薛瑩瑩,他頓了頓道:“你那裏還有槍嗎?”
薛瑩瑩點頭道:“有!我去給你。”她消息一會兒,又出現,丟下來一柄大黑星道:“這槍短距離威力極大,你小心點。”
“好。”曲勇拾起槍,忽聽得有人咳嗽一聲,說道:“槍是好槍,不過就算給你十把槍,你也打不中我。”曲勇吃了一驚,放眼看去,隻見島上樹林裏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那人看著斯斯文文,穿著老時候的灰色褂子,一頭濃密的頭發結成辮子,油光發亮一直垂到腰上,他樣子清秀看著才三十左右,唯獨兩條眉毛末梢下垂,生生變成了一副苦相。
相書上講過這種樣貌的人大凡是苦命,一生坎坷,老來淒涼。
曲勇見其說話走路平常模樣,絲毫不見任何特別之處,就如同一個不會武功的教書先生,不禁暗自尋思:“說話殺人的是他,可看著模樣也不像啊,莫非有詐?”
薛瑩瑩也在打量,她在船上高聲道:“請問尊駕高姓大名?”那人道:“不敢,在下無名無氏。”他說話舉止,竟大有古風,偏偏又不讓人覺得做作。
“無名無氏?”薛瑩瑩絲毫不提元紅袍的事,反而說道:“但凡人都有性命,你若是無名無氏,又該如何稱呼呢?”
那人略一遲疑,道:“便可以喚無名氏也。”
“好。”薛瑩瑩隻當他不願說出自己的性命,反正她也不想真的知道什麼名字,不過是在拚命拖延時間想法子應對,道:“無名先生,尊駕與我們素不相識,何以要殺我這個朋友?”
無名氏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細密的白牙,說道:“鳥為食亡,人都有一死的,與其日後死在其他人手裏,倒不如眼前就早點死去,也免得受這人世間的苦楚了。”
薛瑩瑩心想:“我當真是看不出來他的武功,現在我和曲勇手上都有槍,就算他出手身法快,也不能比子彈快,我先拖住,定要殺了他為元姐姐報仇!”當下又高聲道:“既然人世間苦,尊駕為何又活著不願去死呢?”
她這話原本是隨口一說諷刺,誰知好像刺到了那無名氏的傷心事,他平靜的麵容一下子好像大海翻騰,隻見其身子不斷的在抖動,口中發出“歐歐”的嘔吐聲,喃喃叫道:“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死了,就我死不掉,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