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張老頭歎息道:“要不然,也不會驚動了那上頭的人,派人下來探個究竟,也就是這樣,我們才會被派來在這靈隱寺裏設下埋伏。”
“師傅?”張二牛一聽,身子有些燥熱,喜道:“咱們今日要抓那個凶手?”
“你個笨啊!叫你二牛你還真跟牛一樣的笨…”張老頭氣的拍了他腦門一下,道:“那是凶手?他送來的屍體無不是罪大惡極之徒,他做的是警方做不到的事,抓了他?那些江洋大盜你去抓?”
“那倒也是。”張二牛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小聲道:“師傅,那他殺人也是犯法啊!咱們是兵,兵不就是該抓賊嗎?”
這看似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但是張老頭久久沒有回答,他喃喃道:“什麼是兵,什麼是賊?什麼是犯法?!等你做到我這個歲數的時候,就會知道,有時候,兵和賊是沒太大分別的,甚至該說,兵就是賊,賊就是兵。”
張老頭這話說的就太深奧了,張二牛可是萬萬聽不懂了,不過他如果讀過《莊子》就一定知道有一句話說“竊國者諸侯”
張二牛想了一會兒,想不明白,他撓撓頭道:“師傅你老人家的槍法那是一等一的高,可我們警局裏其他人不行啊,再說這個殺惡人的好人武功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我們萬一抓不住怎麼辦啊?”
張老頭嘿嘿一笑,衝潛伏在屋頂上的人努努嘴道:“有哪位主在,天底下還沒有抓不到的人。”
“他?”張二牛來之前也見過那人,大白天的也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風衣,身子短小精悍,瞪過一眼張二牛,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差點沒把張二牛的心眼兒挖出來。
張老頭的目光裏又敬又畏,喃喃道:“他可是警界的第一神話楊雪的傳人——楊木香,你師傅我在人家麵前啊,就是這個……這個都算不上啊。”他比劃著自己的小拇指,自嘲的搖搖頭。
張二牛從沒見過他師傅這種英雄氣短的口氣,忍不住道:“就算他師傅是楊雪,還不是早死在太子幫的一條狗……”
“你在說什麼!”張老頭這次是真的慌了,他趕緊捂住張二牛的嘴,慌張的往頭上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之後,才敢將嘴湊到張二牛的耳邊,惡狠狠道:“這話是誰教你的,你敢說這種話?”
“嗚嗚嗚…”張二牛的嘴被捂著,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他師傅這般的緊張。
“你說!這個話從哪聽來的?”張老頭輕輕的鬆開一條縫,問道,他也知道自己徒弟說不出這番話,肯定是聽別人說的。
張二牛看到師傅那狼一樣的眼睛,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小聲道:“哪個話啊?”
“就是太……那個幫啊!”張老頭也實在不想去說這個名字。
張二牛在肚子裏悄悄說:“這個名字怎麼了?”可嘴上不敢問,隻能說:“我是聽小李子說的,他也看不慣楊木香那囂張的模樣,才低聲罵了這麼一句。”
“小李子?”張老頭知道這小李子是北方人,北大的研究生畢業,一向眼高手低,原本憑他的學曆要在北京或東三省找份工作還算過得去,但聽說他得罪了什麼人,不得已避到南方來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也隻有他。
張老頭惡狠狠道:“他說歸他說,以後你不許再說了,這個幫派你不要去沾惹,也不要去得罪,就是背地裏也要多說一句,明白嗎?咱們這邊是南方,否則就憑你剛才那句話,明天就要斷手斷腳被丟到橋底下去!”在張二牛的記憶裏,他師傅從來沒有用這麼凶的口氣說過話,他再不敢問了,把所有疑問都咽在肚子裏。
“我跟你說,今天有楊木香在,這個讓人含笑而死的怪人是逃不掉了。”張老頭交代道:“我們已經埋伏了七天,算起來,那人也該來了,今天你得要好好看,看看人家神探的徒弟是怎麼做的,好好學一點。”
“是,師傅。”張二牛頭點的如搗蔥。
就在此時,明月一亮,遠處竟忽然隱隱傳來馬蹄聲,片刻間,走來一車一馬,那馬甚至神駿,顧盼之間,驕傲無比,反觀駕車的那人,身穿洗的泛白的青衫,依靠在車廂門上,嘴裏叼著一根初生的青草,癡癡的望著皓月,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靈隱寺靠近的是繁華之地,此刻雖然夜深了,但畢竟還是有交通規則的,此人竟然趕著一輛馬車上了城裏的馬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來了,終於來了。”那楊木香埋伏在屋頂,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這馬車過來,手裏頭竟全是冷汗,他自十九歲成名,大小無數戰,卻從沒這般緊張過。
“果然是他。”等馬車過來的近了,楊木香才看清楚馬車上那人的臉容,卻是個麵目冷削的英俊男子,隻是他的眼睛很大、很亮,眯著眼笑著有說不出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