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陽曆四月一號,正是西方的愚人節,但對於全日本的武人來說,這一天絕不是愚人節,而是降罪節。
天色從未有過的陰沉,名古屋的天更好像是要塌下來一樣,漂亮幹淨的大街上,不見平日裏的車來車往,過了許久,終於有車子來了,竟然車頭紮著白花,一連二十餘輛黑色本田,每五六輛之間就有一輛白色的靈車,所有人都鐵青著臉皮,一直往“行誌道場”開去,那道場外早就站著兩排額頭綁著白帶,身穿白色柔道服裝,腰間係著黑色帶子的年輕人,腰杆挺的筆直,神情肅穆,身上氣血精悍,眼神銳利。
進了門,隻見有四個麵色極為難看的男人,額頭同樣綁著白帶,垂手站著在庭前石階上,唯一跪坐的隻有一人,那人披著黑色道服,額下有須,麵貌清奇,年齡大約在六十左右。
那些靈車終於開到,停在門外,每車下來一名披麻帶孝的漢子,進來黑壓壓跪滿了一地,紛紛哀聲道:“田中前輩,請救救日本武道吧,田中前輩!”
那黑袍老人雙手一緊,眉目猙獰,他厲聲道:“將你們師傅的棺木抬進來,我要仔細看清楚!”
很快,就抬進來四口棺材,他手一揮,早有人掀開了棺蓋,棺材是裝死人的,這每一口棺材中都躺著一具屍身,這些屍身生前都是日本赫赫有名的武道家,現在都死了。
他們死的很安詳,好像是去什麼地方旅行一樣,甚至嘴角還帶著一點點微笑。
黑衣老人又一揮手,道:“抬下去吧。”等棺材抬下去後,他又道:“你們這些人也下去,就留下空手道四位吧。”
那些披麻戴孝的人焦急道:“田中前輩,我等...我等前來,實在是為了恩師之仇,懇請田中前輩出手啊!”
“出去!”黑衣老人眼中精芒爆射,忽然一口氣自腹中滾出,頓時宛如狂獅之吼:“滾!”
那些人首當其衝,隻覺得一頭看不見的狂獅衝自己撲來,大驚之下紛紛如滾葫蘆般退去,大門也隨之關閉。
黑袍老人目光從那四個站著的中年人麵上看過去,仰天長歎道:“四位是我空手道極真流,和道流,係東流,剛柔流的大宗師,可從剛才那四具屍體中看出點什麼?”
這四人當然就是昔年和銅麵人交過手的空手道宗師,而這黑袍老人則是柔道第一手之稱的田中康城,他的輩分和武功都在這四大空手道宗師之上,原本若是尋常事這四人也萬萬不會自降身份去求人,但三年前銅麵人挑戰日本之事讓他們記憶猶新,所以今日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立即抱做一團,前來求這位柔道前輩。
伊崎修當先說道:“不一樣...”
田中康城道:“哦?什麼不一樣?”
伊崎修望了一眼中山優真道:“中山君,你怎麼看?”
中山優真道:“有一樣,也有不一樣,當年的銅麵人不殺人,今日的這個天命殺人,一樣的是對敵隻用一招,武功高得出奇,更奇怪的是,他們的身後都跟著個年輕人,那年輕人也是同一個人。”
田中康城道:“除了這些,從這死者的身上,能看出此人的武功脈絡嗎?為什麼每個死者都會麵帶微笑?”
“我等慚愧!不能!”四人齊齊搖頭。
“師傅,我看得出來...”忽然,就在前廳的後門有個探頭探腦的少年人,隻見他上身光禿禿的,竟是個無臂少年,所有人都退出去了,隻有他還藏在門柱後不肯走。
田中康城一生擇徒極嚴,不要看這道場裏全都是弟子,那不過是他的徒子徒孫,真要算起來他的親傳弟子不過十幾個,這個是最後的關門弟子,誰也不明白年近花甲的柔道第一手最後的關門弟子為什麼收個沒手臂的徒弟,他虎目狠狠的瞪著自己的最心愛的徒弟,道:“岸沙羅,你看出來什麼了?”
那少年岸沙羅眨著眼睛,道:“我看出了他的破綻!此人出手,永遠隻擊打敵人的百會穴,固然他武學蓋世,但也自視太高,如此對戰時,師傅您隻需要先護住百會,就有了取勝的機會!”
“取勝的機會...”田中康城背負雙手,快速的走了三圈,忽然衝那空手道四人道:“四位,今日我必與那天命一戰,無論勝負,爾等萬萬不可出手,務必要保留有用之軀,前往...”他目露沉重之色,歎氣道:“前往東京山口組,求助於山口組組長渡邊家,三年前的那個銅麵人是山口組消滅的,三年後,希望他一樣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