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再三確認的湊近看了看,然後又伸出手掌在葉初陽麵前搖晃了幾下,葉初陽不解的眨巴眼睛,然後覺得特別晃眼,於是又偏過頭去,繼續睡了起來。
“喂,你怎麼樣了?別裝睡啊!”夏時推了葉初陽一下,有些擔憂的說道。
葉初陽不得不睜開眼睛,怔怔的看著頭頂上白的刺眼的天花板,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然後黏黏的粘在發間。
她仿若夢魘一般,神魂未定的喃喃道,“你知道嗎,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恐怖很恐怖的夢。我夢見小健滿身是傷的躺在血泊中,他很痛苦很痛苦,他讓我救他,他說他好疼好疼,他說他快要死了!他讓我快過去救他,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啊,就是移不動步子,我就那樣一直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漸漸失去光亮,看著他痛苦絕望的倒下,我就是過不去,就是過不去,嗚嗚嗚嗚嗚……我救不了他…我怎麼都救不了他…嗚嗚嗚…….”
葉初陽話未說完就倏地翻過身子,然後將腦袋深深的埋進了被子中大哭起來,她將林宇健的死全部都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無邊的自責和悔恨如洪水猛獸一般襲來,讓葉初陽根本無招架之力。
夏時頭疼的撫著額頭,看著葉初陽哭的那麼傷心,他想要安慰什麼,卻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能用得上的話來。
瞅著葉初陽又要哭暈過去了,夏時無可奈何的撓著腦袋,最後隻好認命的上前連著杯子將葉初陽給摟進了懷裏!
夏時警惕的看了眼門口,確定了沒人在,這才慢慢放鬆下來,然後心猿意馬的抱緊葉初陽說道,“好了,你都哭了好幾天了,也不怕哭成幹屍,再說了,竹篙男沒了你不是還有我嘛,別想他了,也別哭了。本來就不漂亮,一張嘴哭起來那就更醜了,快別哭了。”說著笨拙的在桌上扯了四五張餐巾紙,然後就往葉初陽臉上擦去。
葉初陽也不反抗,任由著夏時一邊明顯不滿的嘟著嘴嘮叨,一邊接受著他那幾近粗魯的動作。
葉初陽醒來之後已經忘記了當初差點發瘋的事情,她不記得旁人也不約而同的隱瞞了下來,隻是當看到蘇晨出現的那一刻,葉初陽還是止不住的恍惚起來,甚至當和蘇晨的目光相遇時,葉初陽竟莫名的感覺到了森然的冷意,帶著不甘和怨氣。
葉初陽不動聲色的避開蘇晨炙熱的目光,然後幾乎是處於本能的走向了正坐在火車窗邊的夏時。
夏時撐著下巴看著快速倒退的風景,聽到聲音,他隻是輕微的努了努嘴,然後繼續看著外麵群巒疊嶂的風景。
葉初陽走過去坐在夏時的對麵,感覺到身後那道淬滿了恨意的視線,葉初陽苦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他在介意著什麼,憑什麼介意,難道他未老先衰,不到三十歲就這麼健忘了,難怪他不記得他們早在百八十年前就分手了,如今的他們,除了還有一層一捅就破的大學同學身份,他們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的了。
葉初陽學著夏時,雙手撐在下巴上,然後看著車窗外快速飛過的景色,就像在看自己不知不覺流走的青春。
DNA的鑒定已經出來了,無法抗拒的事實也浮出了水麵。
葉初陽這幾天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能多分一點關心給林宇健的話,如果當初她察覺到林宇健反常的時候就想辦法阻止的話,是不是,他就可以好好的了。
那麼鮮活的一個人,仿佛他們才剛剛分離一樣,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他沒有來A市,也沒有出事,他依舊在那個醫院裏,帶著調侃的笑容,然後玩世不恭的甩著頭發說,“嘿,美女,交個朋友怎麼樣?”
林宇健死了,直到現在,他死亡的真正原因都還沒有查到,凶手到底是誰也沒查到,就像是一個石子落入了深潭之中,杳無音訊!
當付辛打電話給林宇健家人的時候,葉初陽即使隔了一扇門,依舊能聽見電話裏麵歇斯底裏的哭喊聲,還有付辛壓抑的哽咽聲。
那一刻,葉初陽突然意識到,原來,死亡就是這個樣子的。
“笨蛋,你以為你真的是水做的啊,醜死了!”夏時突然出聲,然後揪著葉初陽衣服的前襟,將她扯到自己麵前,拿著餐巾紙擦拭著眼淚抱怨道。
葉初陽看著夏時,夏末初秋的陽光從地平線升起,灑在他飛揚的黑發上,將他那本就出眾的一張臉襯托的越發明亮,漂亮的五官雕刻的恰到好處,他抱怨的時候喜歡微微嘟著嘴巴,嫣紅的唇瓣在旭日下閃閃發光,讓人突然萌生出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葉初陽想到這裏,便當真低下頭,趁夏時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咬住了夏時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