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春天的氣息已經蔓延了這個小鎮。
冬天終於還是過去了,春天終於還是來了。
我靜靜地坐在蛋糕店裏問小印:為什麼你的生日在冬天?
小印沒有回答反而問我:那你呢?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我說:也許是夏天,因為我們那裏沒有冬天,隻有墨綠色的夏天。
小印忽然走過來抱住我:那我們整個夏天都為你慶祝生日好不好?
我點頭沒有說話,我沒有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是,卻總是躲不過他的擁抱。
我總覺得當我們犧牲了一些珍貴的東西後努力爭取來的幸福總會一點一點地流逝。就象太陽,在它升到最高的地方之後會開始下墜,抵擋不住地下墜。
小印卻忽然用下巴抵住我的額頭說:我來幫你做抹茶蛋糕了吧。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感受他傳給我的體溫。小印,什麼時候你已經長得這樣高了?
春天的時候,蛋糕店裏的生意變得好起來,小印終於可以為他的學費而鬆口氣了。爺爺去世之後,生活更加繁忙,更加不受拘束了。
我不知道可以不受拘束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印最後一年讀高中了。
那麼以後呢?他會不會離開這裏去一個大城市?那我呢?
我開始擔心越來越多的事情,這樣會讓我更加懷念爺爺。
有一天小印回來說:小茶,我的同學要來我們家聚會。
我特別留心了那句“我們家”。它讓我心溫暖得要融化了。
我涉入小印的生活已經越來越深。聚會的時候來了很多我不認識的人。那裏沒有一一,是啊,一一不是已經回北方了嗎?
我躲在裏屋看無聲的電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外麵有很多很多的人,男男女女。
我聽見他們在和小印說話,我隻是很注意小印的聲音,被周圍的嘈雜所淹沒,卻能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
我才知道,小印可以有這麼活潑的一麵。
外麵的聚會已經進入□□,歡歌笑語,我越來越餓,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沒有吃晚飯。但是這個時候的廚房肯定有很多人。我隻能捂著肚子走到後院,輕輕地點地飄上枝頭,坐在樹杈上摘了些葉子果子吃。
畢竟過去,我都是這樣喂飽我自己的。
你在上麵幹什麼?
我聽到聲音,慌張地向下探,顯些失去平衡。
你小心點。
我看到他不是小印。不安地問他:你是誰?
我是小五。
小五?
是啊,那你是誰?怎麼在小印家裏?
這裏是我家。
你家?怎麼可能,這裏是小印家。
這裏是小印家,也是我家。
你是他,的妹妹?姐姐?他唯一的親人隻有他爺爺不是嗎?去世了不是嗎?
我沒有說話,從樹上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小五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你居然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我笑笑說:不要和別人說我在好不好?我叫小茶。
他打量了我一翻,說:小茶。這個名字好聽。
然後他走掉了。他沒有答應我,但是我卻莫名地知道他已經答應我了。
小五走掉了以後,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寂靜了。真的。
終於起風了。風從家裏的門窗裏吹往了外麵。吹到了我的身上。我聽到了鈴鐺的聲音,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響起,也有人聽到了吧。
我聽到屋子裏有很多的人在瘋狂地喊:
“小印,親一下,小印,親一下。”
我的心終於還是無法抑製地瘋狂地跳動。我不讓自己想裏麵是怎樣的浮華。腳步帶著自己走進去。
小印,他們在喊的是什麼意思?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走進去的時候,很多人把小印和一個女生圍在中間。連笨蛋都知道是什麼情況啊。
我看不清小印和那女生的表情。
全身冰凍,不知如何走到人群的中間。
全場都寂靜了。
小印看見我,突然衝過來抱住我,吻著我的額頭。
我全身都僵硬。
我無法將這個吻和之前發生的一切聯係起來,所以無法詮釋它的意義。
我隻聽到小五的驚呼:小茶!
接下來將發生什麼?我徹底無法思考。心中的漣漪一圈圈蕩開來,不知道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