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你不幫我教訓那個叫顧懷的陣師,而是你好像根本沒把我們此行的任務放在心上!來之前宗門交待過,一定要從那個女孩手裏拿到那個東西,可你怎麼一點都不在意?什麼事情都讓我去做,連飯菜都得我給你準備好,我成什麼人了?在宗門我什麼時候做過這些?喂,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呀?”
林間的一條偏僻小道上,陳餘生悶悶不樂地發著牢騷,卻又不敢拔高語調,他可不想激怒走在前麵的冷漠女子,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自家姐姐是什麼性情?所以盡管一路抱怨,倒也懂得分寸。
“因為我是你姐。”她頭也不回地說道,簡短幹脆。
陳餘生長長歎氣,這句話他幾乎每天都要聽上個十來遍,耳朵都快磨出繭了,很不滿地嘟囔道:“不就是比我早出來一會麼?”
她嗬嗬笑道:“那也還是你姐。”
陳餘生舉起雙手,道:“是,我是你弟弟,可我不是你小弟。你能不能上點心,這好歹是咱們第一次離家辦事,要是給搞砸了,以後恐怕就出不來了!”
她想了想,似乎對這個理由有點認同,便點頭道:“下次我會幫你一把。”
陳餘生簡直欲哭無淚,這叫個什麼事兒?明明是兩個人共同的責任,從她嘴裏說出來好像是對自己多大的恩惠一般。他在宗門裏好歹是前輩看重,同輩敬服,無論是誰都對他的天賦驚歎不已。可是隻有自己知道,在姐姐麵前,自己連個隱衛都不如啊。
唉,沒辦法,就像她說的,誰讓她是自己姐姐呢?就算她隻比自己早出生一會兒,那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想到這裏,他心頭愈發不滿,明明就是雙生子,為何彼此之間的差距這麼大?
“其實我真的懷疑爹娘是不是騙了我,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咱們哪點像雙生子?雖說我長得也不差吧,可是你看我這身體,一點都不魁梧,一點都不挺拔,像個小孩子一樣!為什麼你又漂亮,身段又好?老天對我太不公平了!”陳餘生恨不得仰天怒吼,發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她半晌沒有說話,就在陳餘生以為她會習慣性沉默時,隻聽她突然冒出來一句:“也許是因為在娘親肚子裏,你想跟我搶食,被我揍成這樣的。”
陳餘生楞在那裏,一股莫名的屈辱感撲麵而來。
“陳鳳凰,你給我站住!”
她沒有理會,繼續朝前走著。
“我要跟你單挑!”
聽到這句話,陳鳳凰的眉梢挑了挑,然後停下腳步,轉頭望著陳餘生。
一股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讓陳餘生瞬間清醒不少。
“姐,我跟你說著玩的。”他連忙堆起一臉討好的笑容說道。
“你話真多。”陳鳳凰冷冷說道,然後繼續前行。
陳餘生連忙小碎步跟了上去,卻不敢太靠近陳鳳凰,因為他怕姐姐一個不高興,一巴掌將自己扇到十幾丈外去——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他要是再不吸取教訓,那就真的是傻子。
“姐,你有沒有發現那個顧懷很古怪?”
滿以為這句話能勾起她的興趣,卻發現她冷漠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好在陳餘生早就習慣了這種氣氛,自顧自地說道:“明明隻是一個悟境陣師,為什麼元氣那麼充沛?居然能長時間地維持光明大陣,還有餘地發起反擊,我覺得他肯定隱藏了什麼東西。”
陳鳳凰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陳餘生本以為她會說出一番見解,誰料許久之後才聽她說道:“他很強。”
“就這樣?”陳餘生愕然道。
陳鳳凰挑眉看了他一眼,陳餘生知道這是詢問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他不弱——”對於陳餘生來說,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要他說出顧懷比自己更強的話,除非太陽打西邊升上來,他不屑地撇撇嘴,繼續說道:“我是想問問你,他身上到底有什麼古怪。”
這次陳鳳凰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地說道:“他的根基比你更紮實。”
要是顧懷聽到這個評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高興呢,高興呢,還是該高興呢?
畢竟滿打滿算,他成為陣師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乘雲宗?嘖嘖,有點意思,我看咱們在完成任務後,不如去那裏看看?”陳餘生狀若無意地說道。
陳鳳凰點了點頭。
陳餘生心中暗喜,等去了乘雲宗,我就大鬧一番,把那裏搞個雞飛狗跳,到時候那些白癡陣師肯定會找我麻煩,然後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嘿嘿,這就叫姐弟聯手,大鬧乘雲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為了完成任務有什麼意思?要玩,咱就玩個大的!
他一路美滋滋地想著,腳步也變得輕快不少。
遠在數百裏之外的墨海之畔,濤聲依舊,怪石林立,拍起千堆雪。
當日那座無名山依舊矗立,山腳下碎石雜亂,但是一些青綠的嫩草卻從縫隙中頑強地冒出頭來,迎著日光和清風生長著。
山腰處,如今是一處天然崖洞,吳情站在懸崖邊上,對身後一位老者說道:“前輩,當日我和主人就是在這裏遇上天瀑宗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