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沒有想到接下來的路途是那麼順利,這一路他都很警惕,時刻注意著來自黑暗中的風險。幽冥一派雖然沉寂千年,可是他們的手段卻讓人無法輕易忘記。這些習慣隱藏在黑暗中的陣師,就像山林裏的狼一樣,耐心地緊盯著獵物,一旦出手就是雷霆萬鈞。
所以他沒有放鬆下來,即便那個幽冥派的陣師真的沒有出現過,他也沒有因此鬆懈下來。
或許對方就等著他鬆懈的那一刻。
出了三川郡後,一路西行,看遍寧州山水景色,那個陣師真的沒有出現過,顧懷都有些懷疑那晚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
往西南過泗水郡,便到了巴川郡,橫渡天滄江之後,眼前便是無邊無際的燕嶺山脈。
巴川郡地勢險峻,遍地崇山峻嶺,尤以燕嶺山脈最為艱險,曆來都有西寧州門戶之稱,隻要能跋涉而過,前方便是一馬平川的南陽郡,那裏是寧州最重要的稻米之鄉,不誇張的說,就連離州的百姓買的糧食,很多都是南陽平原產出的。
然而巴川稱天險之地,橫亙數千裏的燕嶺山脈便是天險中的最難關,想要舒舒服服地邁過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於顧懷來說,如今有陣法相持,他倒沒有什麼畏懼,可是商團裏的其他人都是普通人,尤其是年近七十的慕天南老爺子,連爬個十餘丈的山丘都大口喘氣,眼前這綿延起伏的山脈,對他可是一道難關。
在燕嶺山脈外圍,馬車還能走動,可是再往裏走,那山與山之間的道路從未修葺過,碎石遍地,極為難行,他們這一行人往往是走一會歇半天,一天功夫過去了,還圍著同樣的一座山打轉。
顧懷見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便提議放棄馬車全部步行,反正他也知道那些所謂的貨車上,裝的都是掩人耳目的草木,丟了也就丟了。
慕晚晴也知道隻有這個辦法,可是一想到丟棄馬車,那爺爺怎麼辦?
這個問題當然隻有顧懷能解決,他在老爺子身上布下一個小陣法,用自己的元氣幫助他培養身體,倒也還能堅持得住。
燕嶺山脈占去了巴川郡小半地界,倒也不全是曲折難行的道路,在山脈之中,也有寬敞大道,甚至還有城鎮,不過這些城鎮的規模與外界相比,自然是極小的,居住的大多都是本地人氏。
就這樣走走停停,半個月時間過去,他們也才行了一半路程,到了燕嶺山脈的中心位置,這裏人跡罕至,往往走上一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地方,就在燕林山脈中央。”
這日午歇時,慕晚晴拿著幹糧和清水,來到顧懷身邊,對他說道。
顧懷點點頭,道:“你知道怎麼去嗎?”
慕晚晴道:“爹娘和我說過,或許他們那會就料到有事發生,但是我打算一個人去。”
顧懷微微皺眉道:“你一個人?”
慕晚晴道:“對,我知道你要去南陽郡,所以請你幫一個忙。”
“你說。”
“我想請你幫忙照顧一下爺爺和其他人,讓他們平安到達南陽郡的邱河城,那裏是我們慕家的本宗,到了那應該就能安全了。”慕晚晴很誠懇地說道。
她滿懷期盼地望著顧懷,然而顧懷在沉默片刻之後,卻是堅定地搖搖頭,她心裏一沉,以為顧懷在為自己曾經欺騙過他的事情生氣,便有些著急地說道:“之前是我不對,沒有和你說清楚,請你原諒我一次,晚晴感激不盡。”
顧懷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慕晚晴,這還是第一次瞧見她如此脆弱,他連忙擺手微笑道:“你誤會我了,我沒有生氣。”
聽出他話裏有話,慕晚晴連忙問道:“那你是答應我了?”
顧懷沉吟道:“慕姑娘,我覺得你一個人很危險,所以我決定陪你去。”
“可是你不是要去南陽郡嗎?這會耽誤你的事情。而且我能行的,反而是爺爺那邊,如果沒有你的照拂,他們這一路上肯定會很麻煩的。”慕晚晴急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