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是一座古城,比碧草山莊的曆史還要悠久,在很多年前,它還不叫陳州。後來朝代更迭,一位陳姓將軍死守城門,誓死不降,也給逃難的百姓爭取了轉移的時間,最終血灑城樓。
當地的百姓為了祭奠這位陳姓將軍,於是將這座城更名為陳州。新登基的皇帝也佩服這位將軍的赤誠,因而也大筆一揮,準了此事。
現在,陳州已是一片繁華的徒弟,車水馬龍的喧鬧掩蓋了曾經紛飛的戰火的痕跡。陳州似乎已忘記往日的傷痛,走向新生。
但這僅僅是白日走在街上時,紫鳶所能感受到的。等到酉時,天還沒全黑,街上人卻都是腳步匆匆地回家落鎖,連商鋪也全部關閉。
看著他們匆忙的腳步,莫思幽皺起眉頭,隨手攔了一個人詢問。
那人看了看他們三人,一臉擔憂地說:“幾位是外地人吧?趕緊找個客棧住下來吧,等到天黑,城裏就沒有地方會開門了!”
“為什麼會這樣?”紫鳶看出那男人臉上有欲言又止的恐懼,很是不解。說來,陳州這樣一個繁華的大城,卻拒絕了燈火絢爛的夜晚,怎麼想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那男人看著越來越黑的天,更加惶恐地說:“天一黑,街上的冤魂就會出沒,成群結隊的。你們這些外地人,快去找地方躲一躲吧!”
說完,那男人就急不可耐地掙脫了,匆忙離去。
這三人交換了眼色,雖還不明情況,但稍作商議,莫思幽認為應該照那男人說的,找個客棧先住下。
此刻陳州的街道上已是黑燈瞎火一片,天漸漸地沉了,最後一絲光影遊曳之時,他們總算找到落腳之處。這也是最後一家還開著的客棧,也隻剩下半扇門未關。
莫思幽抵住門板,向從門板後探出一個頭來的掌櫃沉聲道:“住店。”
那店家將他三人打量一番,客棧中的燈光透出去,將他們的灰影在暗色的街道上拉長了。店家確認了什麼一般點點頭,對他們招手,用略微沙啞的聲音慌張地說:“快進來吧!”
客棧裏還是點著燭,半明半暗。廳裏的桌椅板凳都收拾整齊,空無一人。
莫思幽環顧四周,這樣的寂靜總讓他習慣性地警惕。
“隻剩下一間房了,幾位隻能將就一下。”掌櫃的在櫃台上翻閱著住房記錄,然後抬起頭來,對他們三人抱歉地說了一句。
莫思幽對稱軸並不怎麼熟悉,這地方商賈繁榮,但很少參與江湖之事,也沒有什麼成氣候的武林門派在此。不過,他方才看過,這客棧很大,少說也有二三十間房,居然隻剩下一間?
“最近陳州很多外地人嗎?”莫思幽看似無意地追問了一句,對於身邊未知的事情,他會盡可能地了解更多。
客棧老板笑眯眯地說:“跟你們一樣,是今天才進城來的,風塵仆仆的,二十來號人,都是些南方走生意的,把這客棧的房間都快住光了。”
紫鳶看那掌櫃的雙眼都快變成銀錠子了,想來這一筆他賺得不少,不由好笑。她忍不住打趣說:“今天進城的時候,我見城門口貼著告示,說是近來有一夥邊疆的逃兵向內地流竄,掌櫃的你可要當心點。”
掌櫃的連連擺手,誠惶誠恐地說:“小姑娘可說不得不吉利的話,這地方陰著呢,當心給自己招不自在!”
紫鳶雖然怕那些東西,但還是被掌櫃的逗得發笑。
正從樓梯上下來的一雙長靴,聽到他們的對話,腳步一滯。
莫思幽聽到這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斜睨了樓梯間一眼。
樓梯上站了個從二樓下來的彪壯的男子。
莫思幽隻是淡淡打量一眼,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眼底卻是閃過隱晦色彩。
那個漢子虎目一掃,沒有搭理這三人,徑直對掌櫃的吼了一句:“掌櫃的,給樓上第三間房上幾個酒菜。爺幾個餓了,找點宵夜吃!”
掌櫃的連忙作揖說:“喲,客官,對不住了。店內打烊了,大廚都已經回家了,這會兒沒人給弄酒菜。而且,廚房在後院,小的也不敢冒險穿過院子去廚房,還請見諒啊……”
“廢什麼話?讓你弄點酒菜來就這麼羅嗦!怎麼,怕爺爺們付不起錢?你這生意還想不想做了?”那漢子蠻橫地說。
金菱看不慣了,正想出言阻止,卻被莫思幽不動聲色地拽住。她看了一眼莫思幽,雖然不明白他心裏在考量什麼,但他的眼神明白地提醒她不要多管閑事。
金菱隻好忍下這口氣。隻是她心裏有點疙瘩,莫思幽好歹也是堂堂的碧草山莊四弟子,遇見不平就這麼忍氣吞聲?不過,她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莫思幽不想節外生枝是對的。
紫鳶微眯眼眸,眼角餘光瞥著莫思幽的表情,有一絲深邃光暈閃爍。